第一百四十四章 事后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事后 (第1/2页)话已至此,斯图尔特不肯再讲克雷顿的事。
也许他只知道这么多。
本性,因为斯图尔特提起了克雷顿具备的天赋,朱利尔斯对这个老生常谈的词再度产生兴趣。
克雷顿吸引人的地方不在于什么好脾气,或是那令人惊异的活力,而是他大方的态度。
“大方”不是说克雷顿出手阔绰,朱利尔斯并不觉得自己从他那里拿到了很让自己满意的报酬,而是说克雷顿本人对仇恨的感觉很特别,伤口和血液对他的触动很不敏感。
如果要把这个特质理解为斯图尔特口中的温和,男巫又觉得算是一个谬误。
假设有这样一种情况,一个枪手远远地朝克雷顿开了一枪,正中他的不致命处,袭击者注意到了这点,却也没有开第二枪,而是冲克雷顿傲慢地点了点头,表示这是一个教训,然后转身离去。
克雷顿此时的动作同样会是拔枪射击,并且瞄准对方相同的部位,而不是要害。也许他会冲上去殴打对手,但那是他做出对等伤害之后的事。而如果这一枪没能命中,让克雷顿耿耿于怀的也只会是射偏了这件事,而不是没能解决掉那个对手。
他并不是不知道仇恨,只是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好像在参加一场竞技游戏。
除非有游戏之外的东西介入,或者游戏的另一方一意孤行,做出过激的举动,否则克雷顿都更喜欢好聚好散,哪怕是输,也要愿赌服输。
他在“游戏”中展现出的风采往往能打动同行者,使他们和他一样学会享受“游戏”的乐趣。
朱利尔斯也从这种游戏中得到安心。
简单地进食后,他们纷纷离开了地下餐馆,回到复活岛在这座城市的基地。
斯图尔特开始休息,朱利尔斯则回到那个用于配制化学品的实验室,站在桌前,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两根针剂静静躺着,他看着它们出神。
其实他昨晚也没有睡。
前半夜是凭着执念完成了实验,后半夜则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纠结。
朱利尔斯和圣杯教团交易了。
圣杯教团目前还是长老会的敌人,但朱利尔斯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商人那样冷酷无情,将利益之外的考虑统统抛开,出卖了独家的药剂学奥秘达成了这桩生意。
利用教团进行人体实验得到的数据,用于扬升的药剂已经初步完成,只是不能确定效果是否如他预料的那样。
脑垂体分泌的液体本身具备着神奇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到人的情绪,其原理至今尚且是个谜团,而巫师的脑垂体只会比这更莫测。
疯子巫师更甚。
注入这两根以夺魂学派和圣杯教团秘藏的知识打造的针剂,他有概率打开紧闭的门扉,直接扬升进入铜环的世界,也可能被失控的魔力摧毁自己的大脑。
如果是两天前,朱利尔斯无论如何也会使用这些针剂,这是他急需的力量。
但时局不同,友爱会和孔里奥奈、结社的力量形成僵持,海泽尔大概也正为这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派遣近卫来寻找他。而且过了这么多天,他的求救信早已抵达了萨沙市,海泽尔未必还敢对他下手,因为恐惧而亢奋的心情实际已经冷却下来。
那此刻他是否还该使用这效果不明的药剂?
这不是一个单纯考验勇气的问题。
朱利尔斯还得问问自己,是否真心相信自己的水平,相信自己掌握的真理能够将自己推动至下一个境界,而不是将生命徒劳葬送。
他需要这东西证明自己。
巫师也有自己的本性,他自傲,又希望得到重用。
并不是贪图权力,而是想要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撬动这个世界的样子。
游戏不能满足他,却能激发他的热情,让他不至于懈怠。
克雷顿在朱利尔斯原来的设想中是个跳板,但随着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渐渐改变了看法,如果对这个男人加以培养,也许能化作足够支撑他的平台。
这毕竟是个狼人。
只要二三十年的努力,克雷顿就可以建立氏族,尝试改变一城一地的局势,就像孔里奥奈一样。
如果朱利尔斯愿意放弃人类的身份,他甚至可以请求克雷顿为自己进行授血仪式,去赌狼毒不能杀死自己,一旦成功,巫师们渴求的长生便唾手可得,并且狼人的血亲会将他接纳进入一个比林精更温暖的大家庭。
但那又算什么了?
利用旁门左道达成心愿,他的追求还能有一点分量吗?
就算是克雷顿的古董店里的那个女大学生夏绿蒂,也会因为学习的专业是历史而坚持寻找匹配专业的工作,而不是去当打字员或者女秘书。
他的骄傲难道就一文不值?
按照时下流行的冒险套路,他思考到这里就该猛然把针剂打进血管然后原地扬升,但他没有。
在最后一扇门前,他对死亡产生恐惧,对自己的水平产生了怀疑。
虽然朱利尔斯还活着,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困在第十二重门之后的亡者,只差最后一步,却还不能重生人间。
看着自己的作品,朱利尔斯又开始心浮气躁。
刚才出去吃早餐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时间适应,而效果并不好。
他现在甚至怨恨巢穴里的小偷怎么刚才没趁他出去把这两支针剂偷走。也许他该去找克雷顿,用对方身上那种散漫无情的精神感染自己,回到安心的状态,这样就有了注射针剂的勇气。
他开始羡慕克蕾缇希娅,这个女巫初出茅庐就敢用一座教堂当做黑弥撒的祭品。
犹豫了片刻,朱利尔斯还是收起针剂,打算先去见克雷顿。
血流满地的不同战场被警察封锁起来,教会的圣职和民兵脸上包着口罩,一起将四散的尸体拼凑完整,整齐地堆在一起,然后统计数量和身份。
本地人被送回家,无人认领的外地人则送入公墓。
苍白残破的尸体无情地堆在一起,亲眼见到它们的人都不禁联想到屠宰场里吊起来的一扇扇肉。
血水在地上凝固,形成暗红色的地衣似的东西,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转为褐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清理持续了大半天,死亡数量被统计出来。
北线和西线的守军死亡人数共计为116人,失踪12人,北区死亡的平民共计44人,失踪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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