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Chapter 60
135 Chapter 60 (第1/2页)俄罗斯和日本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队伍。
面对俄罗斯队唯一的感想就是高,好高,就连二传都有188厘米。
双腿和手臂都非常细长,以及不用说的人种优势。在看见对方193厘米主攻的拦网高度甚至可以到腋下后,让我怀疑我们真的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吗。
而这些全部聚集在一起形成属于她们的风格——高举高打。
虽然我见过一些日本的学校也是这种打法,不过和俄罗斯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她们选择这种风格正是想要尽全力突出她们的优势,那就是高度。
高高的、缓慢的传球,让她们的攻手有充足的时间助跑,最后达到一个我们根本碰不到的打点。
这种风格当然有弊端,缓慢的传球自然也让对面更容易看清下一步究竟会传给谁然后组织拦网。
只是对日本队来说这种风格有奇效,因为我们哪怕预测到了也拦不住,就我们这个身高在对面看来基本上和没有拦网一样。
并且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高度对于拦网的重要之处。黑尾参加和我说过,拦网最重要的是时机,只要时机准确,矮个子选手也能拦死高个子选手。这是正确的,但是更关键点在于,如何把握住这个时机。
残忍的是,高个子选手可能都不在乎这一点。
就在刚刚,松山前辈为了缓解四号位进攻受阻的危急状况,强迫自己给三号位的副攻传了个快攻。
“砰!”
球被对面副攻彻底拦死,松沢瑞穂前辈狼狈地跌倒在地。
答案很简单,对于身高接近两米的俄罗斯副攻来说,她们甚至只需要伸手就可以了。
缩减了起跳的时间,那么所谓的“时机”自然也就更好掌握。
就像是不久前我在星海身上看见的一样。他跳很高,当然,他可以和190厘米的副攻跳的一样高,可是两人花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星海需要比别人下蹲得更厉害,才能跳得更高,但是其他人只需要轻轻一蹦,手笔直地向上伸。
时机就在其中。哪怕就算晚了半秒,那份时机就已经飞速流逝。
从这次失败的快攻开始,我们队伍整个气氛发生了巨变。
而源头在于身为二传的松山前辈。
从我开始打排球起,我就基本上没和黑川分开过,她仿佛成为了我的专门二传。虽然偶尔我需要和其他二传合作,比如国青队伍里的前辈或者队伍内的替补二传,但总体来说我和黑川配合时间最久,也最默契。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和她磨合得最久,还因为我很懂她、并且喜欢她的球风。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如果让普通观众来观看一场比赛,那关注的焦点绝对在攻手身上,二传似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可是黑川是个自我展示欲望特别强的人,她尖锐,进攻性强,想要指挥攻手,想要操控整个球场。所以她经过自己的考量之后,偶尔会临时采取一些没有和教练报备过的战术,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毕竟为所欲为的前提是满溢的天赋。
在失败的时候,教练会批评她,但是在成功的时候,教练也不太想表扬她。
升上高中之后,换到赤平教练的指导下后,她只有一句评价:“如果你真心觉得自己这样传可以得分那就去做吧。但是如果只是抱着出风头的心思站在球场上的话,我会把你换下场。”
当时的黑川看上去羞愧难当,但是传球风格并没有发生变化。
“你不觉得,过于遵从教练会导致选手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吗?”私底下,黑川可有很多想要抱怨的地方。特别是每年接近国体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与新山女子的小野监督相处,那位传统中老年男性教练可和黑川相处不太来,所以黑川偷偷碎碎念道。
“说到底,一场比赛的暂停只有30秒,局间也只有3分钟休息的情况下,教练真的能对场上的情形及时反应吗?到头来还是要靠选手自己解决难题吧。”
“我啊,最不喜欢那种只知道往四号位一个劲传的二传了。”
这话要是公布出去说不定会迎来批斗大会,不过介于只有我听见了,所以我反而赞同地点点头。
不管最后能不能赢,但那一定是无聊透顶的比赛。
并且,拼命把球往四号位传,出手的那瞬间就像是把所有压力全部抛主攻身上一样,究竟是信任,还是牺牲更为贴切一点。
可是,离开黑川之后,我发现她口中的那种“不思考”的二传还挺多的,特别是在学生时代。除去低水平限制发挥这种类型,其他的有的是因为性格,有的是因为习惯,我曾经这这类二传一起打过球,让我非常疲惫。
现在也是同理,或者更胜。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像个成熟的大人对宫侑告诫不能抱怨队友,可现在我满怀怒火,对着队友满怀如此令人不堪的情绪,幼稚、任性、不讲道理。
“你有脑子吗?啊?你现在的表现就像是整个大脑放进搅拌机里最后打出来一坨浆糊一点褶皱都没有甚至不光滑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我内心就是这样想的。
我不仅不能说出口,我甚至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作为一个团队表现出对特定选手的不满非常打压士气。
再更进一步,别说抱怨了,我还要跟着大众说些加油鼓劲的场面话。
“没关系!Don'tmind!”
“我们一定可以的!”
围成一个圈,我们站在一起吼着这些话。
然后再散开,回到自己的站位上我只觉得脑袋嗡嗡。
这次我们的站位和小组赛相比又发生了变动。我从主攻的位置重新回到接应,而原本接应位置的五十岚前辈则代替我打主攻,其余人没有变化。
不知道第一局里,对面究竟拦下了多少次五十岚前辈。
也许此时此刻应该换人,可是在森山前辈还没完全康复的情况下,我们无人可换。
事情很不妙,对面拦网的压迫感沉甸甸压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但更加糟糕的是,身为二传的松山前辈率先垮了。
如果说一支队伍像是搭建完毕的房屋骨架,那么现在就从最重要的二传位置开始一点点坍塌。
原因是,松山前辈渐渐失去了对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的信任。
当一个二传不相信你的攻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本来日本的风格就是副攻羸弱,主要靠主攻进攻。刚刚那一下之后,松山更是几乎完全不再会考虑传球给副攻,加上拦网也拦不住,可以说现在场上的副攻存在感前所未有的低。
但是两位主攻手目前也挣扎在痛苦中。
五十岚前辈最先开始摇摇欲坠,因为她是我们其中身高最低的,所以进攻严重受阻,在这个情况下,害怕被拦的恐惧占领大脑高地,下手越来越不果断,但这点反而导致进攻效率更加下滑。
所以松山前辈不信任她了。
千叶前辈勉勉强强支撑,但是说实话想要让她撑起ACE的位置本身就有点强人所难,加上她性格问题经常有些急躁,发球失误、扣球失误屡见不鲜。
渐渐地,松山前辈也丧失了对她的信任。
越不信任,就越传不好。
如果是抱着“会被拦下来吧”的心情去传一个球的话,怎么可能是个好球。
传得越不好,就越不敢传。
那最后这些球都传给谁了呢。
应该开心吗,你的二传那么信任你。
秋山前辈变成了黑川口里最讨厌的那种二传,只是她不是猛传四号位,而是猛传二号位。
在我因为要扣一个角度刁钻的调整攻而落地不稳摔倒的时候,我心想,这根本不是信任。
这是胆怯。
我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因为秋山前辈背传比较稳定,也许是因为我能得分,又或者是因为我不太受氛围影响,总是能平常发挥。
这支队伍不对劲,甚至可以说畸形。
曾经我也在类似的队伍里打过球,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太一样。与之前那种因为实力过于悬殊所以选择让我一点攻的情况相比,在现在这支队伍里,我觉得大家没有那么差。如果大家的心理防线没有被粉碎的话,赢不赢另说,至少我不需要扣那么多次球。
但是要怎么改变这一切呢。
松山前辈即使没人对她发表意见,她自己也早已像只被猎物追赶的小白鼠,煞白的脸、抽动的脸部肌肉让我觉得她离昏过去已经不远了,但是她不能昏,因为我们没有第二个二传。
原本1号的森山前辈是队长,但是现在也并不在场,所以严格意义上我们之间并没有一个可以管理全体的主心骨。因为年龄和定位,千叶前辈会站出来想要主持大局,可惜她并不是这块料,不管她说什么话都有一种紧绷的神经兮兮,做什么都透着副色厉内荏的强装感。
前两局就这样全都输掉,教练也终于没忍住,在局间的时候噼里啪啦地斥责大家,然后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战术方面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我们最后能做到多少。
我猛给自己灌水,替补选手们把擦汗的毛巾盖在我的肩膀上,一切都太急促,3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我们就要再次回到场上。
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我其实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和队友们交流,或者是我以为的交流在此时此刻行不通。
我以为的团队合作是指排球技术上的,而不是心理上的。每个人都能管好自己——这种东西只是过于乐观的虚妄。“大家冷静下来!”这种苍白无力的语言哪怕说上几百遍也不会成真。
好烦。
那靠我一个人全打下去算了。
虽然我一直都缺少一点好胜心,但是有一点我是无法忍受的——那就是达不到我觉得自己应该达到的水平。如果我预估自己只有80%的表现,好,那没问题,没有到100%我也可以接受。可是要是我最终我只能发挥出70%甚至60%的水平,我就会心情像是从万米高空坠物般瞬间跌入谷底,并且感到无比烦躁,这份烦躁会驱使我哪怕消耗自己的精神和□□也要达到我制定的目标。
第三局的比分咬到白热化,空气里飘着汗水的咸腥味,看台上的呐喊声浪一层叠过一层,几乎要掀翻体育馆的顶棚。压力像一块沉甸甸的铅块,坠在每个人的肩膀上,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
我站在场上,指尖冰凉,腿肚子却在不受控地发颤。前两局的拉锯耗尽了大半体力,手臂的肌肉酸胀得像是要裂开,每一次起跳落地,膝盖都在隐隐作痛。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感,反倒像一剂猛药,猛地扎进了神经里。
神再次眷顾了我。
凡事都变得顺利,哪怕我从三米线几乎垂直起跳,暴力重扣大调攻,球也能奇迹般擦在底线而没有出界。
我一次又一次把比分扳平,最后居然直接拿下第三局。
可是我们的氛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变好。
因为俄罗斯不是泰国队。
即使我如有神助,也只是堪堪一次次把比分拉平,依旧看不到成功的曙光,我们到底只是追赶者。
所以,最后神明收回了她的祝福。
在第四局最后紧要关头,我却被轮换到了后排,对面抓紧了这个机会,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令人力竭的一局。
四局72扣33中4失误,3发球2拦网,得分38分,我一个人。
我根本不在乎最后的结果,只是看向自己的右肩,护具早就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又凉又难受。我试着活动肩膀,那股疼顺着肩膀蔓延到后背,连带着脖子都僵得不行。钻心的刺痛,像有根筋被生生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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