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东风已至,万事俱备
第五百零六章 东风已至,万事俱备 (第2/2页)周乙神情变得严肃:“那倒是。
“干我们这行的,任何一个细小的错误,都是致命的。”
洪智有递给他一根烟:“我懂,把茶叶交给克公。”
周乙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
“是啊,这是血淋淋的教训。干我们这行的,连做梦都得讲纪律,否则什么时候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
洪智有看向窗外。
汽车驶过一座教堂,门口的广场上,一行白鸽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
底下,一群孩子正在嬉笑追逐,阳光洒在他们天真的脸上。
快了。
下一个十年!
快了!
……
老宅。
鲁明站在窗口,偷偷往外边瞅。
他问送饭来的彭虎:“老弟,你说洪股长跟马厅长这回掰手腕,到底谁能占上风?”
彭虎将饭盒搁在桌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鬼就别瞎琢磨了。小洪爷让咱们干什么,照做就行。”
鲁明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我可听说了,石井四郎那个活阎王,把洪股长叫进了防疫部。”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忧虑,“那地方,进去的可没几个能囫囵着出来的。他要真折在里头,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彭虎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劝你,那玩意儿最好少碰。万一马文栋顺着线摸过来,你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鲁明脖子一缩,连连点头:“对,对,是我疏忽了,大意了。”
他搓着手,又凑了上来,“老弟,洪股长那边要是有什么新动静,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洪爷输不了。”彭虎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鲁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了指桌角一本卷了边的画报杂志,很猥琐的笑道:“老弟,商量个事。能不能给哥哥我找两个妞儿来?天天对着这纸片人,不是个事儿啊。”
彭虎甩开他的手,眼神像看个白痴:“你脑子里是灌了水吗?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待,现在就可以滚。”
“得,得,当我没说。”鲁明连忙摆手,“我忍,我忍着还不行吗。”
门被带上,彭虎的脚步声远去。
鲁明朝着门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也敢在老子头上拉屎了。”
他在屋里烦躁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忍住,抓起了电话听筒,拨通了刘魁的号码。
刘魁受过洪智有的恩惠,性子又直又犟,不像会给马文栋卖命的样子,应该还算靠得住。
电话接通后,鲁明压着嗓子:“是我。我现在在外边办个差事,不方便露面。问一下,洪股长回来了吗?”
听筒那边传来肯定的答复。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鲁明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洪智有回来了,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他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
夜色渐深。
洪智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下地板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声响。
万事俱备,连东风都已经借来了,是时候让佳慧子那把刀出鞘了。
他很清楚,像佳慧子这样的女人,单纯的唆使毫无用处。
只有让她真切地感受到恐惧,将她个人的安危与家族利益捆绑在一起,才能彻底激发她骨子里的杀机。
今天在防疫部门口那番话,就是他故意说给马文栋听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失控,把压力传导给佳慧子,让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时机到了。
洪智有拿起电话,先是拨通了一个远洋国际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待会儿,给他去个电话,把石井那封密报的内容透露给他。”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好。改日我到东京亲自登门感谢。”
“再见。”
挂断电话,他没有片刻停顿,又拨通了马文栋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洪智有冷冷一笑,他很有耐心地挂断,然后重拨,一遍又一遍。
……
官邸。
餐厅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空气。
马文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正与佳慧子一同用餐。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寒蝉搅得人心烦意乱。
女佣香子刚要起身去接,佳慧子一个眼神递过去,她便识趣地躬身退下了。
“一郎辛苦了一天,就算是天大的公务,也得先放一放。”佳慧子柔声说道,亲手为他布菜。
马文栋微微颔首,扯出一丝笑意:“也许是找你的电话。”
“不管是找谁的,都不接。”佳慧子说得斩钉截铁。
马文栋心里稍感慰藉。
用完餐,他走进浴室,佳慧子则借口去给他拿浴袍,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隔着门板,马文栋清晰地听到了她压低声音打电话的动静。
这个贱人果然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等佳慧子拿着浴袍回到浴室时,马文栋靠在浴池边,语气平静地问:“谁打来的?”
“哦,一个朋友,叫我去打麻将,三缺一。”佳慧子回答的滴水不漏。
“是洪智有吧。”马文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佳慧子的心跳漏了一瞬,但脸上依旧镇定:“不是,是岸田夫人。”
马文栋闭上眼,热水浸润着他的身体,他缓缓开口:“石井四郎今天把洪智有叫进了防疫部。可惜,他没死在里面。”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妻子脸上,“你是不是很高兴?”
“是,我……我们毕竟是朋友。”佳慧子勉强解释。
“朋友?”马文栋脸上的平静瞬间崩裂,他抓起一条毛巾,狠狠甩进水里,激起一片水花。
“别忘了,他只是一个下贱的支那人!”
他猛地从浴池里站起来,双目猩红地逼视着佳慧子:“他今天当着我的面,说你……很‘好’。”
佳慧子脸色发白,强作镇定:“他说的应该是我弹钢琴……有天赋吧。”
“原来如此。”马文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浴室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很好,你去吧。”
佳慧子看出了他滔天的怒火,试探着说:“我还是不去了,琴改天也可以学。”
“去吧。”马文栋摆了摆手,“学琴而已,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早点回来就是。”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一想到洪智有那强壮的身体和霸道的吻,佳慧子心中便如野草疯长,寂寞难耐。
既然大家都在演戏,她也懒得再费神周旋,珍惜时间才是王道。
她乐得顺水推舟,转身离去。
佳慧子的身影一消失,马文栋便穿上浴袍,回到房间,从墙上取下了那把悬挂已久的武士刀。
他抽出刀用一块白绢细细擦拭着冰冷的刀锋,上面倒映出他扭曲而狰狞的面孔。
他想杀人,杀了洪智有,还有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动手时,电话铃声再次尖锐地响起。
马文栋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东京老友急切的声音。
“什么?”他听着对方的话,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好,我知道了,改日必有重谢。”
“咔哒”一声挂断电话。
马文栋内心的怒火与惊恐彻底爆发。
他接到确切消息,石井四郎已向东京陆军部发去密电,声称诺门坎细菌战失败,是因为情报提前被人泄露,并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自己。
鼓吹苏联孱弱论,情报监管不严,甚至是直接泄密人。
其中还专程拿他一半中国人血统说是,话里话外在点自己是隐藏在关东军内部的“鬼”。
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攫住了他。
他想不明白,洪智有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仅骗走了自己妻子的心,现在竟然连石井四郎那种顽固不化的恶魔都被他三言两语说动,反手就给了自己致命一刀。
大难将至。
幸好,自己提前得到了消息,必须立刻做出反击。
佳慧子,你不忠,就别怪我不义了。
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事到如今,只能拿你来做我脱身的垫脚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