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王莽
第457章:王莽 (第1/2页)建昭二年,
已经继承了父亲爵位的孔光即将离开长安。
他是被皇帝下令贬斥的——
就在其父孔霸因为不满权宦干政,从而返回故乡曲阜,一心讲学一年后,便年迈去世了。
孔光在其病逝之前,
推辞了官职,回到故乡侍奉父亲终老。
而苍老的孔霸当时,蜷缩在柔软的床榻上面,消瘦的身体被厚重的被子紧紧裹着,脸色枯黄暗淡,看上去十分无力。
但他还是对跪趴在一旁哭泣的儿子说:
“我很担心你。”
孔光不解的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眼睛看向自己生机渺渺的父亲。
孔霸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诉说着对儿子的忧虑:
“你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人,没有为官做宰的能力,被人哄骗两句,就会傻乎乎的跟在对方的身后行走。”
“现在国家看上去十分太平昌盛,可私底下却有着无数的暗流……马上就要迎来多事之秋了!”
他发出了两声痰音浓厚的咳嗽,急得孔光膝行上前,替父亲抚摸起胸膛。
他仍旧不甚明了父亲话语中的深意,但他向来是个孝顺的儿子。
所以他应着孔霸的话。
“我的才能不够卓著,实在是非常抱歉!”
孔霸瞪着近乎失明的眼睛,雾蒙蒙的看向儿子的脸庞,然后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将你带回曲阜,不让你留在长安了。”
他艰难的回忆起来,又说道,“或者约束好你的交友,让你多同知晓事理的君子往来,而不是跟长安城中的王孙贵胄轻佻的四处游荡。”
孔光想起当年送别何博时,后者对自己的嘱托,又听见父亲在弥留之际,还如此担忧自己的未来,便悲泣的更加厉害了。
他握住父亲的手,不断的表达歉意,说着“我让大家失望了”的话。
但孔霸却将眼睛瞪的更大了。
他忽然激动起来:
“你这样说,我又何以自处呢!”
皇帝亲近奸佞的时候,
他没有说话;
权宦石显逼死萧望之的时候,
他没有说话;
皇帝大力提拔王氏,任由其侵占国家大权的时候,
他还是没有说话!
孔霸唯一做的,
就是辞官回乡,选择逃避那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正在走向腐烂败坏的朝堂。
但他还是把儿子留在了长安,让他接受察举,步入了庙堂。
因为孔霸自己胆怯退缩了,
他便忍不住将希望寄托到生性直白天真的子嗣上,希望他能做到自己未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孔家受到国家的恩遇,
不能不安排年轻子弟出任朝堂,以示回报;
又因为儒学如今,已在皇帝的偏袒下,成为了唯一的“正统思想”,
作为孔子后裔的孔家,必须被摆到人前,成为招牌,对其文脉表达出毫无疑问的支持……
总而言之,
孔霸对许多人和事,
心里都有些许的了解和预见,
可他对于权利的不舍,对于名望的追求,对于国家的期待,乃至于对于那些高高在上,可以捧儒学为正统,也可以向当年抛弃黄老那样,抛弃儒学的贵人的恐惧,
都让他徘徊踟蹰,直到生命的终结之时。
“你未来会怎么样呢?”
“大汉未来会怎么样呢?”
孔霸用最后的力气,挪动着手指,触碰着儿子掌心间的纹路。
孔光还没有说什么,
他的父亲就偏转了脑袋,意识不清的喃喃道:
“我真的不知道了。”
说完,
他就停止了呼吸,
结束了自己明明享受了许多年富贵荣华,拥有天下追捧的名望,可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做的一生。
孔光主持了父亲的葬礼,并按照儒家的制度,在曲阜守了三年的孝期。
而孝期刚一结束,
皇帝的诏令便很快到来。
孔光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语,有推脱拒绝的想法。
可家族催促他应下,“先祖为了求官,辅佐圣君治理国家,有周游列国的艰辛。”
“如今有这般优良的条件,有仁爱的圣天子在位,你为什么止步不前呢?”
你孔光作为主脉可以清贫乐道,
他们这些分支,却还是需要依赖家族,才能潇洒生活的!
皇帝随后在新的诏令中,也直白的告诉孔光:
“我听说拥有才能和智慧的贤人,不会吝啬施展自己的才智,只会在暴君独夫掌握权力的时候,逃入山野之间,显示自己的气节风骨。”
“现在国家没有大问题,天地也没有降下灾祸,警示我这位天子的过失,你作为孔子的后裔,负有显赫的名望,却不愿意来长安辅佐我,难道是对我有所不满吗?”
孔光哪里会承认这样的话语呢?
他匍匐在地上,很快就接受了诏令,来到长安担任尚书的职位,成为了皇帝亲近的臣子。
又有许多贵人王孙来到他的府邸之中,拜访他,庆贺他。
只是在故乡待了三年,
并时刻思索着父亲遗言深意的孔光,这次显得聪明了一些。
他观察着这些人的神色,尝试去探究他们言语间的深意,还偶尔去到民间,了解平民的生活。
然后,
孔光便为自己领悟到的东西,感到了十分的震惊。
他开始明悟当年友人的话语,知道了父亲的忧虑,随后在胸膛中生出想要焚烧那些污秽,让人间再次清明起来的火焰。
于是,
孔光向皇帝发表了许多谏言,揭露了一些贵人的阴暗事。
皇帝和朝堂对此都觉得震惊。
很快,
他就下令贬斥了孔光。
皇帝本不想这样的。
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儒学,认可仁义的道理,也欣赏孔光的直言敢谏。
可石显和其他臣子对皇帝说:
“孔光还是太年轻了,一时气愤,便昏头昏脑的说些胡话。”
“若天下出现了问题,上天怎么会不警示呢?”
“若国家有了衰败的迹象,那西域都护甘延寿和其副将陈汤,又哪来的力量,远征遁去西域的郅支单于呢?”
“陈汤所说的,‘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又从何而来呢?”
今年春天的时候,
西域都护府那边,因为担心郅支单于距离西域较近,又裹挟了许多当地的部族,正在壮大力量,会威胁汉朝在西域的统治,便制定起了针对他的远征计划。
等到秋天,收割了粮食,准备好了后勤,
汉军便带着交南的人,还有其他小国派出的仆从军,跨越了大半个西域,同郅支单于交战。
战争延续到冬天,
头顶着茫茫大雪的汉军,克服了一切阻碍,一路挺近到了郅支单于迁至西域后,为自己修建的第一座,并以自己名字为之命名的城池之下。
它位于后世“怛罗斯”的附近,距离后世那著名的,如今还没有修建起来的“碎叶城”,并不遥远。
双方就在这里展开了决战。
而最后的结果,
则是郅支单于重伤后遭到汉军斩首,并得匈奴人首级上千,释放了众多被匈奴人压迫的奴隶。
汉军的声威一时之间,远传四方,比起当年宣帝将西域直接纳入版图,设立都护府时,还要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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