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东规大河,列郡祁连
第二百七十章 东规大河,列郡祁连 (第2/2页)因为距离的缘故,刚刚踏上浮桥不久的苏农乌厥,并没有听见探骑的喊声,只看到人影奔来。
勒住躁动的坐骑,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当得知北疆蛮子出现的时候,苏农乌厥的眼眸狠狠的缩起。
“该死的,我们中计了。”他的神色大骇,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浮桥上挤作一团的骑兵——战马首尾相抵,铁蹄下的木板已不堪重负发出呻吟,队伍根本无法调头。
若是这个时候遭到北疆蛮子的袭击。
“嘶~”
后果不敢想象。
退无可退,那就只能冲了。
“吹号,击鼓。”
苏农乌厥将弯刀狠狠劈向空中,面露狰狞,大声的咆哮说道。
“所有人持盾冲过去,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号角声撕裂暮色,浮桥上的西夏骑兵纷纷拿出小盾,用膝盖夹紧马腹,想要尽快的踏上河西。
但就在此时,河西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仿佛有万头巨兽在地底奔腾。
“轰轰轰轰~”
夕阳的余晖中,数以千计的北疆骑兵如金色的怒潮席卷沙丘。
一面金色的日月战旗高高扬起,清一色的黄色红边棉甲在残阳下泛着暗沉的煞气,猩红的镶边如同凝固的血迹,为这肃杀之气更添几分狰狞,令人望而生畏。
这支骑兵正是李骁亲自率领的武卫军。
“杀,荡平他们!”
日月战旗下响起了李骁的怒吼声,骑兵刀划破暮色,划出一道银亮弧光。
冲在最前方的百人轻骑队早将弓弦拉成满月,下一刻,箭矢破空声如厉鬼尖啸,率先踏上西岸的西夏骑兵们纷纷发出凄惨的叫声。
看到这一幕,浮桥上的西夏骑兵瞬间慌乱起来,马匹不安地躁动着,马蹄在摇晃的木板上打滑。
苏农乌厥脸色煞白,握紧弯刀,声嘶力竭地喊道:“稳住!稳住阵型!”
“向前冲。”
可在北疆军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压迫下,他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下一秒,大地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河西百米之外的四十门虎尊炮同时迸发怒吼。
浮桥上的西夏士兵甚至来不及抬头,剧烈的爆炸声便将空气撕裂。
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铁弹掀飞,重重砸在身后同伴身上,破碎的肢体混着断裂的桥木坠入黄河。
中间的队伍被迸溅四射的铁钉贯穿,惨叫声与马匹的悲鸣交织,有人捂着喷血的伤口踉跄后退。
也有人在慌乱中被更慌乱的人挤下浮桥,在汹涌的河水中挣扎沉浮。
苏农乌厥死死勒住受惊的战马,看着浮桥上血肉横飞的惨状,声嘶力竭地吼道:“结盾阵!”
“向前冲。”
但就在十几秒后,北疆军的第二轮炮击袭来,一枚炮弹正好在他的前方爆炸开来,密集的铁钉如蝗群般横扫四射。
苏农乌厥本能地举刀格挡,却听见“噗”的一声闷响,一枚锋利的铁钉穿透他的脖颈。
河东岸边,迺令思聪死死攥住瞭望台的木栏。
眼前浮桥已成炼狱,残肢断臂和大量被淹死的士兵、战马顺着黄河漂流,染得河水泛起诡异的猩红。
至少有将近一千精骑踏上了浮桥,但在这不过半柱香功夫中便化作乌有。
甚至就连迺令思聪信重的心腹苏农乌厥,也成为了黄河鲤鱼的养料。
此等惨状,让迺令思聪的胸口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目光死死盯着河西岸那面猎猎作响的金色日月战旗,
他知道,当这面金色的日月战旗出现的时候,便意味着北疆大都护李骁亲自来了。
他没有想到,李骁竟然有如此的胆魄,有如此的狠绝。
简直就如同赌徒般不要命啊。
肯定早就在黄河西岸埋伏好了,等探骑发现西夏军正连夜造桥的时候,才选择出兵突袭。
挑了个好时候,半渡而击,打了西夏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迺令思聪不得不承认,李骁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是一头藏在黑暗中的狡猾的恶狼。
“李骁,你够狠啊!竟在此设下埋伏……”
话音未落,迺令思聪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仰天栽倒了下去。
黄河西岸,残阳将李骁的身影拉得很长,斜斜投在染血的河滩上。
身披染尘的暗金龙纹棉甲,屹立如巍峨山岳,傍晚的河风拂过他冷峻的面庞,掀起鬓角几缕碎发,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河西,从今往后,便是北疆的天下。”
望着滔滔大河中不断挣扎的西夏骑兵,李骁的眼中尽是漠视生死的淡然。
出征前的誓言犹在耳畔回响:“若大军战败,我李骁绝不独活!”
此刻,他正以行动践行承诺,亲率武卫军精锐断后。
身后,北疆军主力队伍如蜿蜒的巨龙,载着河西劫掠的人口、堆积如山的粮草与矫健的战马,朝着乌鞘岭方向缓缓移动。
前锋部队想必已经抵达了凉州城。
他要让西夏人明白,曾经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河西大地,如今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当晚,李骁率军驻守西岸,防备西夏军队再次渡河。
直到三日之后,李骁才率军拔营,面向一望无际的河西大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古籍中记载的霍骠骑。
千年前,那位少年战神挥师西进,饮马大河,恐怕也如今日李骁一般,风卷旌旗猎猎作响,黄沙漫过踏碎敌营。
比起那位少年战神开天辟地的壮举,李骁的征伐不过是循着前人足迹,重来一次罢了。
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古今征战,皆为山河。”
李骁低语着望向朝阳中泛着金光的祁连雪山,喃喃自语说道:“但我李骁一生,不弱于人!”
“骠骑将军开拓西域。”
“我李骁便要让北疆的铁骑踏碎万里山河!”
……
西夏皇宫内,沉香袅袅却驱不散书房里凝滞的死寂。
李安全膝盖重重抵在冰凉的青砖上,虽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遮掩不住身上的颓然。
短短三个月,整个人却仿佛苍老了十岁。
“李安全,你贪功冒进,致使我两万大军折损在删乐城!”李纯祐猛地将笔岘砸在地上。
狰狞的目光盯着李安全,咬牙切齿的说道:“更是因为你,让我大军主力后路断绝,河西百姓、粮草尽数被北疆掳走!”
“你可知罪?”
李安全喉结滚动,额头几乎贴到地面:“臣……臣愿以死谢罪!”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太后带着几名老臣走进了书房之中。
“陛下,镇夷郡王既已知罪,还望陛下看在同为崇宗子孙的份上,从轻发落。”
“让其戴罪立功。”
罗太后来为自己的小情人说情了。
倒不是说李安全能将她伺候的多么舒服,主要是李安全还算是一条比较听话的狗。
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想要从自己手中夺取权力。
罗太后自然需要李安全来和皇帝抗衡一二。
李纯祐猛地转身,恨恨的说道:“李安全丧师辱国,不杀何以立威?”
“立威?”罗太后忽而轻笑:“皇帝的立威手段就是拿自己的兄弟开刀吗?”
她忽而逼近,凤目含霜:“太祖遗训犹在——‘宗室为盾,外戚为矛’,陛下若执意诛杀李安全,置祖宗法度于何地?”
几名老臣们齐刷刷跪地:“太后所言极是!”
罗太后继而说道:“让镇夷郡王戴罪立功,率残部夺回河西。”
“胜则陛下善用人才,败……”
她瞥了眼面如死灰的李安全:“不过是他罪有应得,陛下仍是仁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内监走进房门,双手捧着一份奏折高高举起。
“启奏陛下,柔狼山急报。”
听到这话,李纯祐也顾不上处理李安全了,急忙说道:“快,呈上来。”
西夏举国之力征召的十几万大军,如今全部聚集在柔狼山。
李纯祐是真的承担不起再次战败的后果了。
而当他打开奏折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结果还不是最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疆军劫掠河西,抢走了众多人丁、粮食和战马、财物等。
已经将黄河以西的土地给席卷一空,现在整个河西数百里范围之内,荒无人烟,已经成为了一片白地。
而且北疆军在撤退途中,还设计将千名西夏精骑埋进了大河之中。
手段残忍,凶悍狠毒。
让李纯祐的胸中好像堵了一口气似的。
但好在,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北疆军撤出了河西,目前已经全部回到了河西走廊。
这让李纯祐重重松了一口气,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明明河西走廊原本也是西夏的领土,但北疆军回到了那里,却让他莫名的感觉到安心。
至少,兴庆府是没有危险了。
“母后~”李纯祐转过头来看向罗太后。
拿着奏折晃了晃,冷声说道:“北疆蛮子已经退出了河西。”
“镇夷郡王戴罪立功的机会是没有了,不如让他率军去收服河西走廊?”
听到这话,李安全的脸色顿时涨的跟猪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