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都是影帝
第九百三十八章 都是影帝 (第2/2页)“臣荷陛下爱幸,却生出这等事情!”
“实无颜再立于朝中!”
说完吕公著就深深一拜。
却是一点都没有提,御史言官们弹劾他结党营私、滥用名爵、在位无能的事情。
也没有对这些事情做出任何辩解。
既是不屑,也是他的政治经验非常丰富,很清楚这些事情,他是不可以辩解,尤其不能在御前,由他本人来辩解。
因为一旦那样做了,就等于落入别人的算计中。
到时候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说都说不清楚!
因为坊间舆论,最喜欢议论的,就是宫里面和宰执的八卦。
在口口相传中,很容易就会让假的变成真的。
因为,普罗大众的心理,非常简单——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
所以,最恰当的做法就是本人不提,让别人来说。
赵煦听着,神色动容,道:“竟有此事?”
便命童贯上前,接过吕公著的劄子。
童贯将吕公著的劄子,献到赵煦面前,赵煦接过来一看,嘴角溢出些笑容来。
“那在乡中放贷者,不过是相公三代之外的远亲……”
“其以相公之名,在外招摇撞骗,犯下罪责来,与相公何干?”
“其令有司收监,并命官府依法处置便是!”
当然了,赵煦其实是根本不信,吕公著和那个在乡中放贷,逼出人命的族人,没有任何关系的。
尽管寿州吕氏,枝繁叶茂,富贵百年。
这样一个大家族必然良莠不齐,难免出些不孝子孙。
何况大宋之律,父母死,诸子析其产!
所以,在民间绝大多数普通家庭的关系,都是三代之内,属于亲戚。
三代之外,就是路人甲乙丙丁了。
甚至,一些中小地主家庭,连三代都要不了,就会直接变成陌生人乃至于仇人!
这是财帛动人心。
也是商品经济发展下的必然。
兄弟、叔侄?
有孔方兄亲吗?
所以,当下的社会主流,就是三代之外,不算亲戚。
但,那是普通人。
像吕家这样的顶级家族,就不是这样的。
虽然,吕家依旧会遵循父死诸子析产的操作来确保主家富贵。
但,随着吕家不断膨胀、扩大。
家族的旁系,那些三代之外的族人,也就成为了可用之材。
所以什么‘假臣之名’?
呵呵!
这和现代的临时工,是相同的操作。
没出事——他是我血脉相连的族侄啊!
出了事——彼假我之名,于乡间胡作非为,实在可恨!当依法治罪,绝不宽宥!
最妙的是,整个过程,都是自然而然的。
再怎么查,也查不出吕公著和他的家人们,在这里面所扮演的角色。
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参与其中。
只是从中得利而已。
你要问——别人为什么赚了钱,还要上贡本家?
他孝啊!行不行?
类似这样的操作,在大宋的权贵家庭,非常普遍,而且很流行。
不过,这种操作,很快就会被时代抛弃。
因为,在现在就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范仲淹的义庄、义田、义学模式。
通过自己死后将财产,捐赠成族产,绑定宗族,实现一种另类的魏晋门阀制度,并最终在明清迭代成控制县乡,用宗法取代国法,用族规代替王法的宗族社会。
皇权从此不下乡!
地方官想收税,就必须和这些宗族族长合作。
所以,赵煦对现在的权贵家族的这些操作,有着极高的容忍。
最起码这些家族比宗族进步!
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了。
吕公著听着,却是流着眼泪,哽咽着道:“可……终究那乡中无辜,是因臣族人,以臣之名,迫害而死……”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臣实惭愧!”
说着,眼泪就从眼眶中掉落。
这是鳄鱼的眼泪!
赵煦见着,感慨道:“何谓‘天下臣’,朕今日知矣!”
“朕有相公辅佐,必可致太平之世!”
然后,他就看向李常:“李相公,又是因何求去?”
李常伏拜于地,也从怀中取出一封劄子,呈在手上:“奏知陛下,臣之所以求去……”
“乃是臣资材冗阘,自蒙陛下爱幸以来,于国事无所建功,只一心为己,常患有得失之念,更不曾为国进贤,为陛下举能……民事之利弊,臣更不识,陛下命臣掌天下词状,臣却有负圣恩,未能厘清天下冤狱,以至天灾屡来,寒暑交替,于是民间有言:今日侍郎当笔,莫望伸冤!”
“国家厚养大臣所为万民也!”
“今臣负天下望,惭愧至极,无颜以对陛下!”
“唯请陛下罢臣,以谢天下!”
赵煦听着,感觉非常熟悉。
总觉得,李常的这些话,自己似乎在那里看到过?
想了想,他想起来了。
是刘安世、梁焘还有韩川等人,攻击李常的文字!
于是,赵煦看向李常。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李相公,你为什么要穿品如的衣服?
于是,赵煦命童贯下阶,将李常的自辩劄也收了上来。
然后他打开看了看,其上内容,与李常发言如出一辙。
茶意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