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把可怜人装在了心上
第八百五十四章 把可怜人装在了心上 (第2/2页)这个病人是去年第二例做了针刺电极后未能有疗效的患者,当时也在科室里闹了一阵。
后来当然没什么结果的出院了。
举报也没用,有些病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不是方子业治不好,而是所有人都治不好。
或者说,脊髓损伤就是目前公认为不该被治好的病种,你举报方子业的手术无效或者“大意”有什么用?
如果这样的举报都能成立的话,那你就可以直接报警说别人不给你一千万了!
柳叔是徐姐的公公,他年纪不算大,接近六十。
枯瘦如柴,目光无神,脸皮轻轻揪扯,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方子业,目光中有希冀之色,也有无奈之色。
他想过死,但后来又不想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有站起来的可能性。
这缕希望之火是方子业点燃的。
当然,方子业又残忍地将他点起来的希望之火给浇灭了!
于柳勤柏而言,那种对站起来的渴望,从来没有减弱过。
他有钱…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出五千万,出一亿,出两亿的钱来换取自己站起来的自由!
柳勤柏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方子业,希望方子业能够给点不一样的说辞。
老病人了,病历本还是以前那个。
柳勤柏有收拾的习惯,初次手术前就诊的门诊病历本都还保管得整整齐齐。
方子业抿了抿嘴,说:“胡青元,直接写门诊病历,给他开住院证吧!~”
柳勤柏的眼神中终于闪烁了异色,声音颤抖:“方教授,你想到办法了?”
叫徐姐的中年女人也是精神奕奕起来。
“也还是试验!没办法保证疗效!!”方子业回道。
“要不要再做手术的自由还在你这里。”
“而且,这一次的试验,我也不能保证是否还有部分患者无效!~”方子业说。
柳勤柏道:“没关系,没关系。”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背?”
“方教授,那这次的成功率,大概有多少?”柳勤柏追问。
方子业摇头:“目前无法统计,你是我收治的第一个,脊髓电位信号消失的低位脊髓损伤患者。”
“目前我们的动物试验显示的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已经没办法提升了。”
“动物试验与真正的临床不同,临床的有效率可能偏低,大概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吧。”
“具体的,还是要等足够的病例量积累。”
“你如果想要知道最真实的数据,可以等一段时间再来。”
柳勤柏摇头:“有机会比没机会好,机会不是等来的。”
“大不了就是再多做几次手术…做死在台上,反倒是一了百了…”柳勤柏说。
“爸,别胡说。”徐姐打断了一句。
似乎,徐姐对柳勤柏挺尊敬的,虽然他只是公公,但是个有钱的公公。
柳勤柏咬着牙,道:“其实吧,能不能走我都不在乎!~”
“屎尿不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没有人能懂尿失禁和屎失禁患者的痛苦。
这代表着什么呢,就是一个成年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场合,说拉就拉了。
而且自己都感觉不到,得闻到味儿了,才知道,哦,我TM又糊了一裤裆的屎,还TM得找人擦……
这种真让人擦屁股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估计都觉得自己不人不鬼的。
“方教授,我是第一个吧?”柳勤柏问。
方子业点头:“对,你算是失败案例之后的第一个,也是我收治的没有脊髓点位信号的第一个患者。”
“相关的风险,我们在病房里再慢慢聊!~我再给你开几个检查。”
柳勤柏点头:“没关系,你随便开!~”
“我自己给钱或者找我的保险公司都绝对没任何问题。”
柳勤柏当然可以不买医保,不过他还是买了全套的保险,他的医保费很高,但报销额度也是超然的!~
“方教授,去年…”
“去年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当时是不想承认那样的结果,所以才?”柳勤柏又给方子业道歉。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过,现在的你应该也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当时的我是真不知道,真的无法预料,不是说故意把你的手术做坏了,或者是不负责……”方子业也回得真挚。
此道孤独,没人可以探讨,没人可以商量。
没有任何人给他指点,甚至,方子业站上来后,就只有熟人,没有其他人可以与自己说话。
自己的‘熟人’,团队,所知道的事情,都是自己知道的。
无知之外的,还是无知。
柳勤柏当然能理解方子业了,从方子业这里手术出院后,他又出去游走了一圈。
大抵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回去吧,治不好。”
“搞不了…方教授都没搞定的,你只能等他了。”
“这种事情谁都预料不到,对脊髓损伤理解最深,做得最好的就是方教授。”
“方教授做成什么样,这个病的巅峰就是什么样,标杆就是什么样?”
“你这个病,就是方子业教授目前带队研发的,他都处理不了,我们更难理解。”
“没做好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你们鄂省的病人都算是运气好的,我们现在都还没约上中南医院的‘穿刺器’技术教学呢。”
“……”
柳勤柏揉着眼睛,声音沙哑:“对不起,方教授。”
“真的,我除了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我给你道歉的礼物你都不要。”
“我给你钱你要么?”柳勤柏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
方子业说:“那也是不要的,行了,先去预约住院吧。”
“我们病房现在的预约住院也不用那么久的,大概下个星期就可以住院了。”
柳勤柏听了不可思议:“一个星期就能住院?这怎么可能?”
胡青元解释道:“以前的那种单纯脊髓损伤,我师父他都又已经不做了,病房里也经常有人吵,说我师父沽名钓誉……”
“但你应该不会这么觉得吧?”胡青元笑着问。
柳勤柏的笑容立刻被美容了几千度:“方教授是华佗在世,神医妙手,是把我们这些可怜人真正装在心上的!!!”
在柳勤柏看来,有病无医就是最大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