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钱进的丰收
第271章 钱进的丰收 (第1/2页)九月底,秋意深浓。
田野里的庄稼染上了金黄。
吉普车在颠簸的乡间土路上行驶,窗外掠过的是一幅幅充满希望的秋收画卷。
天空湛蓝高远,阳光明媚却不灼人。
广袤的土地褪去了夏日的焦渴,披上了秋收的金黄。
钱进再一次被抓了壮丁……
本来他以为自己离开抗旱指挥部,后面只要负责核准委和突击队的工作就行了。
结果国家发了一纸命令,要求各地市抗旱指挥部的主官领导们要亲自下乡,去第一线了解当地秋收概况,需要做出个人负责的报告。
并且,国家为了防止他们弄虚作假,还从首都安排了工作组入驻陪同下乡。
礼拜二,韩兆新给他打电话把他送去了安果县。
另外韩兆新自己还有张成南等正副职领导也都下乡了,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小组进行实地考察。
钱进琢磨一下,正好自己答应过要去小陈庄做客,这样索性把小陈庄所在的东河公社当第一站得了。
两辆车前后奔驰,便开进了小陈庄生产大队所在地。
当地正在秋收,玉米地是绝对的主角。
跟人差不多高的玉米秆上,硕大的玉米棒子顶着棕红色的缨子,沉甸甸地垂挂着,将秸秆压弯了腰。
阳光透过层层迭迭的叶片缝隙洒下,在垄沟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风吹过,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还挺动听的。
钱进停下车的时候看着社员群众们满头大汗掰棒子的场景,一个恍惚回到了77年的9月。
他在突击队的一切似乎就是从三年前的那片玉米地开始的。
秋收繁忙,可是吉普车动静很大,好几个社员回头看,一眼看清钱进便喊了起来:
“诶哟诶哟!是钱总指挥回来了、钱总指挥又来了……”
钱进听了大惊失色,赶紧对带来的工作组解释:“两位同志,你们别听他们瞎说,老百姓不懂,瞎称呼我呢!”
以前叫钱指挥他忍了。
结果现在叫成了钱总指挥!
他确实无语了。
周六早上刚见过的陈兴旺、陈铁柱这些青年得知钱进真来了,他们纷纷扔下手头工作跑来迎接。
一群青年把他围在中间,看他那目光热烈的跟看首长似的,把钱进看的发毛。
他们七嘴八舌的吆喝着,拉着钱进往自家走。
工作组成员看着钱进如此受到当地农民欢迎都很诧异,这年轻人有这么高的人气、这么好的人缘吗?
陈永康、陈永水等大队干部赶来后把青年们推开,总算将险些五马分尸的钱进给解救出来:
“钱总指挥,您心里是有俺这些庄户孙啊,以前您说您要等秋收的时候回来看看,我还当你是糊弄俺这帮子泥腿子呢。”
“就是,钱总指挥没想到您真来了啊,天降贵客,快走快走,去喝茶……”
钱进努力解释:“我不是总指挥,我以前是副总指挥,现在是、呃,其实指挥部应算是解散了,我这次下乡是带首都来的同志做个一线考察的。”
“哦,钱总指挥,您是去中央干了吗?”陈永水问道。
钱进叹气:“我、算了,喝茶喝茶,然后我们得好好聊聊今年秋收的情况。”
陈永康兴奋的一拍巴掌说:“还用聊吗?钱总指挥您看看吧,看看俺这地里怎么样?”
“放在风调雨顺的年头我不敢说什么,放在今年这个灾年,俺大队怎么也算是丰收了吧?”
地里庄稼长势很好。
除了钱进来时看过的玉米,高粱也长的不甘示弱,补种最早的一批高粱已经顶上过了火红的穗子。
这些高粱都是快熟高粱,从播种到收获,七八十天就可以了。
还没有长成的高粱穗子比较单薄,可是它们高高指向苍穹,卖相比玉米还霸道。
它们像一支支燃烧的火把,在田野间傲然挺立。
谷子地那边是一片柔和的浅金色,发育好的谷子也结出了谷穗。
间或能看到一片片晚熟的荞麦田,粉白色的小花依然零星点缀在绿叶间,与金黄的底色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的农田气象一新。
有些地块正在秋收,有些地块还没有秋收。
但是空气中弥漫上了庄稼成熟后特有的浓郁青草味。
他们一路走,地里忙活的社员便出来。
男人妇女们包着头、满脸汗,看见钱进后便露出憨厚热忱的笑容。
他们穿过农田走上衔接大队部的道路,有穿列宁服、戴蓝色解放帽的中年人郑重走来,隔着老远伸出手:
“钱主任,热烈欢迎啊,我们老百姓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钱进一愣一愣的。
他跟中年人握手,迟疑的问:“这位是?呃,哪位领导?”
对方大背头、白皮肤,跟社员形象不一样,穿着的列宁服打着补丁,但是洗的干干净净,衣服的压褶清清楚楚,钱进穿的都未必有他妥当。
另一个这人是全大队唯一一个不喊他作钱总指挥的,而是喊他钱主任。
这个称呼很有意思。
要知道连安果县城的一些领导干部,都还不知道他现在的真正职务是核准委主任。
但是陈永康抬脚要踹这人,估计考虑到领导们在跟前他没好意思动手,又收回腿来悻悻地说:
“别搭理他,这个人、这个人多少有点精神病,总幻想自己是领导……”
但对方很热情,热情地迎上来握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钱主任,还有各位领导,快看看、一起看看咱这庄稼!”
钱进尴尬的往后缩手:“看过了,已经看过了……”
对方还想跟他侃侃而谈。
最后是陈永水帮忙把人给拉走了。
陈永康讪笑道:“他这个人就这样,总以为自己是什么领导干部或者文明人,实际上就是个懒汉。”
“倒是整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不干活啊,白搭……”
说着他摇摇头。
在农村,懒惰不干活就是原罪。
钱进感兴趣的问:“那他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吗?比如写毛笔字呀、读书看报呀、唱歌跳舞呀,有什么特长吗?”
这个干部服让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些网络红人,虽然是农民但有特长,只是在农村不被人理解。
陈永康摇摇头:“没有,他有个屁的特长,我看他就是拉屎特长……”
周围看热闹的社员哄笑。
陈兴旺笑道:“也不是,召盘还会解读政策咧,领导刚才问的没错,他就喜欢读书看报,我们大队部的报纸,他翻来覆去的看。”
“其实召盘他也有些本事,一早的时候他就说国家经济政策要变了,一早的时候就说,咱要跟国外打交道、学先进技术了。”
话匣子打开,其他人也补充:
“是,召盘叔说俺叫你叫总指挥不对,应该叫你钱主任,你现在是全海滨市权力最大的主任……”
“他懂个屁,他就是天生懒骨头,仗着认几个字想当老师而已,动不动就读书看报,动不动就国家要变天了、社会要变革了……”
“但他说的对,咱大队一早大包干,也是他提前说这条路走的通,国家肯定要鼓励农民大包干,这样才能利用那什么?积极性是吧?”
“他还说国家要鼓励老百姓干个体户呢,他说国家现在看清楚了,经济最重要,靠什么国企什么单位的,搞不了这个、他怎么说来着?他说还是要靠老百姓自己做小买卖才能把经济搞起来是不是?”
钱进从七嘴八舌中听到了重点。
这个看着像干部的男人,还真是有点本事啊。
对方会看报纸,对方能抓报纸信息的重点,也就是说他会解读政策!
此时人多口杂,钱进没多说什么,先跟着大队干部们去了大队部。
钱进把此次下乡的任务说了出来,也把督查小组的两位同志介绍出来。
听说他们想知道秋收的具体情况,陈永康犯了难:“领导,秋收开始了一截子,远远没结束,你要我说个大概我能说,你要数据的话,现在统计不出来。”
钱进说道:“先去地里看看情况,好不好?让首都来的同志们心里有数。”
“那行啊。”陈永康招呼他们喝茶,“待会咱就去看看。”
钱进摆手:“明确了目标,直接办事吧,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我们下乡就两三天的功夫,但是要走至少十个公社、二十个大队、四十个生产队!”
时间紧急,任务很重。
这样陈永康只能以大局为重。
他直接拉着钱进等人走到一片长势格外喜人的玉米地旁,说:“这片地是兴旺家的,估计明天要收苞米,他家今年行啊,这一亩地收七百斤玉米没问题。”
说着他掰下一根饱满的玉米棒子,三下五除二剥开几层青皮,露出里面排列整齐、颗颗饱满的玉米粒。
“钱总指挥,你瞅瞅、你摸摸!”陈兴旺的父亲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看到领导们来到自家地头,激动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
“这棒子硬实啊,老天爷开眼啊,这玉米灌浆还是挺足的……”
“老天爷开眼?老天爷真开眼了,那还能有大旱?”陈兴旺走出来嚷嚷说。
“要我说是钱总指挥开眼,第一时间给咱大队打了水井,这玉米灌浆足,全靠咱们打的那些井,全靠咱家浇的水!”
“国际歌里都唱过了,根本没有什么神仙也没有救世主……”
钱进点头:“是,哈哈,呃,也不是,我不是说多亏我——算了,咱还是继续说这个玉米的产量吧。”
“俺大队产量没问题,比预想的强多了,好的亩产能有六七百,差的也有三四百,平均来说,我看五百斤打不住!熬过这个灾年,没问题了!”赶来的陈永水说道。
督察组成员拿出笔记本开始写起来。
陈兴旺进入地里连续掰了几个玉米扔出来。
钱进捡起来试了试,沉甸甸的。
他剥开已经半干枯的玉米皮,里面的玉米粒都很结实。
正如陈永水说的那样,他们大队熬过这个灾难不成问题了。
钱进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说:“好,太好了,陈大队、各位同志,今年这收成,来之不易啊,咱们能熬过去就行,咱们积蓄力量等明年。”
“是啊,今年太不容易了!”干部们都感慨万千。
“要不是指挥部组织打井送水,要不是大家伙儿没日没夜地保苗补种,哪能有今天这场面?”
“就是,钱总指挥,你是不知道,看着这满地的金黄,乡亲们心里那个踏实啊……”
钱进听着大家都是一口一个总指挥,实在没办法了:“你们为啥都叫我总指挥啊?其实我是个副指挥,另外刚才那位叫召盘的同志说的对,我啊,准确的说是个主任!”
陈永水眨眨眼,说:“兴旺铁柱他们回来说在城里碰到你了,你还请他们跟不良喜气做斗争,请他们吃了早饭。”
“然后他们说,你在城里地位高,人家都叫总指挥……”
钱进恍然大悟:“他们是记错了,人家叫我钱总队,前总队长,不是钱总指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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