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君子魔剑
第一百零二章:君子魔剑 (第1/2页)不知是饿得太狠,还是天赋异禀。
两个小子胃口颇大,竟将包子馄饨全部吃下。
“白衣老大,我叫寇仲,他叫徐子陵,你可以叫我们小仲小陵,老大请我们饱餐一顿,有什么差遣我们扬州双龙哩?”
寇仲学着江湖人的样子颇有气势,一旁徐子陵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小陵你干嘛,我又没有说错。”
徐子陵看了周奕一眼:“什么双龙,这位大哥别听他胡说,我们俩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是什么龙。”
周奕喝了一口馄饨汤没急回话,笑着问:“你们现下住在哪?”
二人又对望一眼,他俩现在虽说是小混混,但能在言老大的铁拳下活到现在,摸爬滚打之下,也学到很多在江湖上的生存道理。
两人极有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大致能懂对方心意。
隐隐感觉这位白衣大哥不是坏人,徐子陵低声道:
“在城东一处荒弃庄园,那里有个破落石屋,我们用木板封了瓦顶,平日就住在里面。”
寇仲对江都十分熟悉,连说几个关键地标,比如官署、妓院、赌铺的位置。
顺着他的话找,一定能找到这庄园。
寇仲话语较密,又说起他们的父母家人均在逃难中被盗贼杀死,于是相依为命。
他的性格强硬一些,一旁的徐子陵听到这些,不由面色暗淡。
周奕心下稍叹。
若他们只是普通人,恐怕很难活到现在,更别说有这样的身高体态。
这时看向寇仲,回了他方才的话:“其实我们的命途差不多,不过我比你们幸运一些,有师父收留教导,方才见你们站在包子铺外.”
他话音稍滞,寇仲和徐子陵已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看向周奕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亲近。
在江都他们远远望见过很多大人物,大都不屑用正眼瞧他们。
言老大则是压榨他们,要出力干活,还要偷取钱财。
稍不称心,便拳脚打骂。
对他们好的人屈指可数,与他们这样说话的几乎是没有。
更别说,这位大哥的气度不凡,也许是个比言老大更牛的人物。
寇仲眼底深处的戒备也淡了下去。
“见你们对江都熟稔,我才来此地不久,有些保密之事想朝你们打听。”
二人一齐点头。
“江都的事我们很熟,大哥你只管问。”
三人坐在铺子角落,周奕四扫一眼,低声问:“你们可知近来石龙武场有什么变化?”
寇仲徐子陵闻言,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要是旁人问起,这会儿他们绝不会说。
寇仲道:“那天我和小陵在石龙武场旁的大树上偷看,想多偷学一点武功,瞧见有人闯到武场里面杀人。”
徐子陵有些害怕,道:“武场里面几个教授拳法的教头全死了,然后又有许多隋兵涌入,把武场包了好几圈,我们俩在树上一动不敢动,差点就被发现。”
“后来呢?”
寇仲道:“后来那些隋兵抓走了几个人,说是什么鄱阳湖那边过来的反贼。我看一点也不像,是不是啊,小陵?”
“嗯,那几个人是武场老教头,其中有个姓段的天天在武场打拳练腿,不会是起义军。”
徐子陵又加了句:“动手杀人的那几人就待在武场没出来。”
“定是有什么秘密,所以把人看管起来。”
寇仲说完转脸看周奕:“后来去武场的人就再没出来过,一些还是石龙的朋友,大哥可千万别去。”
徐子陵也在一旁点头:“自那以后,我们都远远绕着武场走。”
他俩说话声音不大,你一言我一语,把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不愧是扬州双龙,这事还真叫他们碰上了。
这时候就算找到巨鲲帮的人去问,恐怕也不会有他们说的清楚。
周奕顺他们的话往下捋。
江都官署全是尉迟胜的人,等同于宇文阀,他们在找石龙。
看样子还没找到。
结合老杜的话,江都官署应该是没喝到头汤,听到些风声才开始行动,又将石龙武场控制起来,防止消息扩散。
周奕不断思索,忽然想了起来。
“你们听过田文这个名字吗?”
二人全在摇头,“名字我们不清楚,大哥可知道他有什么响亮的江湖匪号?”
“他是个诗文大家,在扬州很有名。”
周奕解释了一下,想起双龙就是从这田文手中拿到《长生诀》。
他是石龙极为要好的朋友。
“我们对诗文一窍不通,只偷听过白老夫子讲课,说一些完璧归赵,之乎者也这样的道理。”
徐子陵无奈摇头,感觉没法帮上忙。
寇仲反应极快,一拍大腿,把徐子陵的身体摇了摇:“小陵,你好聪明!”
“怎么了?”
“大哥的问题被你解了。”
寇仲兴奋不已:“大哥要问田文的消息,我们不知道,但白老夫子一定知道。”
“他讲学教书很有名,什么文人雅士那些,他认识很多,或许就有大哥要找的田文哩!”
周奕目色一亮。
“现在方便吗?”
“当然方便,”徐子陵指了指方向,“去白老夫子家走那条路,我们很熟。”
“走,”寇仲拍了拍饱腹,迅速站了起来。
走时又忙问一句:“大哥,你贵姓。”
“我姓周。”
二人喊了一声“周大哥”,就领路去了。
他们穿街过巷,十分熟络。
晨色渐淡,日光遍撒江都,琉璃飞瓦,灼灼以金。
南阳已经够繁华,可与江都相比,差距远不止城墙。
放眼望去,江都主道上车水马龙,满载吴越丝绸的牛车,驮着波斯香料的骆驼队,有九州大地各处的商人,还有塞外胡商。
城南的临风楼高过六层,畔伴内河,凭栏可眺一河乌篷莲舟,雅间传来琵琶声,弹的是杨广亲制的《泛龙舟》曲。
周奕望着风楼瑰丽,听到里边歌姬唱到:“借问扬州在何处,淮南江北海西头.”
从艺术修养考虑,广神一旦发兴有作,天师也是佩服的。
两个半大小子与周奕说过几句话后,他们有股自来熟的力量。
甭管遇到什么人,话都是越说越多。
给周奕这位新客介绍江都风貌时,连本地春风院、春花楼中的姑娘都能说出来几位。
与言老大这厮混在一起,别想学什么好。
周奕没觉得奇怪,只是在想
他们饥饱交替,处境堪忧,住在荒弃庄园,破漏石屋,能有这份乐观处事的心态,已殊为不易.
“两个臭小鬼!”
周奕正在想着,三人才过巷子,一个他没怎么在意的人,迎面爆喝!
这人肩宽近三尺,虎背熊腰,声音奇大。
正一脸凶恶地盯着寇徐两个小子。
“你们在这里乱逛什么,怎么不去码头上搬米干活,想找死了吗?”
他鼻子喘着粗气,身后跟着五六个坏笑小弟。
周奕一看便知是标准的反派。
“言言老大~!!”
寇徐二人虽然在背后常把骂“言老大”的话放在嘴边,却对他怕得很。
可是又离不开他。
得罪了言老大,他们便很难活下来。
虽然码头帮工的钱要上交,却偶尔能混一点饭吃。
至于反抗二人现在可没那个胆子。
言老大,可是有二十多名手下的大混混。
并且,还认了一位爷爷。
竹花帮的堂主常次大爷不嫌弃,收他做了乖孙。
那可是八帮十会里面的大人物。
在寇徐二人看来,定然是惹不起的。
可以想象,今次被言老大发现在偷懒,一定会被打个鼻青脸肿。
不过,
他们倒是够义气,没有把言老大的怒火转到周奕身上,寇仲稍稍站在徐子陵之前,两人露出恐惧之色,不断后退。
嘴巴里面连连冒出求饶的话。
“老大,现在时间还早,待会我们去码头干活也不耽搁,一定能把今天的活干完.”
可是言老大根本不听。
这位不知从哪里惹得一身火气,分明是想找个沙包撒气。
“你干嘛,哎呦~!”
言老大才抬起拳头,忽然痛得叫唤,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铁钳子紧紧箍住,且越来越紧。
一双修长的手,正捏在他的胳膊上。
这时一股大力涌来,胳膊上的手一松,他整个人像是被掀起来一样。
言宽脚跟不稳,直挺挺后退,身后六名小弟上前搀扶。
结果七人一齐仰跌,哎呦声一片。
“我的娘~!”
两个小子惊呼一声,看到这一幕直接呆住了,言老大已是他们眼中的无敌存在。
本来以为周大哥能和言老大媲美。
没想到,言老大加六位道上大哥,这些专业大混混,全栽了个狗吃屎。
寇徐二人看到他们摔个乌龟爬,又解气又想笑,但都憋住了。
言老大最为雄壮,身体偏圆,在地上连滚好多圈。
能在江都混得下去,岂能没有一点见识。
除了胳膊疼,身上没有其他伤势,可见对方在大力出手后还能控制巧劲。
言老大一股脑爬起来,脸上凶相没了。
“恕罪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冲撞了哪位高人。”
他话语中的慌张不是装出来的。
“这位是从淮水来的周老大,也是我和小陵的大哥,我们在帮周老大带路,去南边的茶楼喝茶。
言老大能否给个面子,原谅我和小陵今日没好好干活呢。”
言宽见周奕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淮水近来可不太平。
看这气势,真有可能是从淮水过来的大人物,那是阿爷常次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说什么两小鬼的大哥,他是不信的,只当是这两个小子撞了大运。
“在码头上好好干,以后正常拿工钱,江都这边,我言宽罩着你们。”
言宽感觉自己全身被人锁定,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又落。
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此时说话语气比春风院的娘们还温柔。
又轻轻拍了拍寇徐二人的肩膀,帮他们整理了一下衣衫。
旁人若是不晓得内情,真要将他们当成好兄弟。
“将周老大送去茶楼,此事为重,今日不用去码头做事了。”
言老大说完,冲着周奕欠身微笑。
他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徐子陵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寇仲望着言老大消失的背影,高兴地摇动他的身体:
“小陵,白老夫子说什么狐假虎威,今次就是了,言老大以后肯定不敢再欺负我们。”
徐子陵埋汰道:“你瞎给周大哥编身份,也就周大哥脾气好,不与你计较。”
周奕无所谓地笑了笑,他身份多得很,不差这一样。
他们继续寻白老夫子,一路上又说起武功的事。
两小子想拜周奕为师,周奕拒绝了。
他不太适合收徒。
不过,却与他们讲了一些经脉、窍穴之类的理论常识。
如今他也算个大行家,说起这些毫无滞涩。
两人听得如痴如醉时,已到白老夫子居舍。
周奕手提几样沿路买来的礼物,上前轻轻叩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门打开。
白老夫子入了花甲之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黑色的头巾紧紧包裹,身着深灰色的长袍,老脸崩得很紧,一看就是严师。
他先看周奕一眼,又皱眉盯着两个小子:“两个偷师的小鬼,来我家做什么?”
对于他们偷听讲课之事,白老夫子心知肚明,只是没赶他们走。
“夫子,是周大哥要来寻你。”
周奕上前道:“夫子,打搅了。”
白老夫子问:“少侠寻老朽为何?”
“田文先生是夫子的朋友,”周奕继续道,“我此来,是想问问田文先生之事。”
白老夫子面色微变,周奕说话时就盯看他表情。
这时笃定
这位老夫子不仅认识田文,还知道田文的近况。
“吱呀~!”
刚刚打开的门,又被关上:“你说的人老朽不认识,你们走吧。”
“朋友有难,夫子要熟视无睹吗?”
“吱呀~”
门又打开了。
白老夫子盯着周奕,用他教书多年的眼力上下打量。
“请进。”
周奕入了屋,一点不愿耽搁:“夫子,敢问田文先生今在何处?”
“你去他府上找过?”
“没有。”
周奕把手上一些小礼物放下:“如果他还在府上,恐怕早已被抓。”
“他的好朋友石龙惹了大麻烦,田文先生随时都会送命,你告诉我他在哪,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夫子.”
“他只要在城内,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城门附近全是兵将,想从扬州总管的眼皮底下溜出去,绝难做到。”
白老夫子道:“老夫如何信任你,倘若你是总管府的人,我岂不是害了朋友?”
徐子陵急忙站了起来:“夫子,周大哥是个好人。”
寇仲则道:“周大哥今日才问我们石龙武场的事,如果是总管府的人,何必打听呢。”
“夫子别犹豫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告诉周大哥,这样夫子的朋友才会有被救的机会。”
“与其等死,不如试试。”
“哼!”
白老夫子冷哼一声,板着脸瞪了他们一眼。
周奕这生客,明显是他们俩招来的。
他沉默片刻,去桌边写下一张字条。
“希望老朽没做错事。”
周奕将字条接过,细看了一眼:“田文先生能不能活下来我不敢保证,但夫子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见周奕说这话,白老夫子坐下来重新写了一张字条。
这一次,字条上的位置与前一张明显不同。
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失礼。”
周奕听罢一叹:“希望我的朋友都能是夫子这般人。”
白老夫子脸上的淡笑一闪而逝。
“我欲向夫子购书一册。”
“哪一册?”
“《礼》。”
白老夫子没有收钱,从书架取来一本礼记送给周奕。
寇徐二人微微一愣,这本礼记最终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夫子为朋友说谎,不算失礼。”
“你们两个,第一次见我就打量我的钱财,恐怕想着我是不是肥羊,这才是失礼。”
二人听罢,一阵羞愧。
周奕又道:“以后若有机会,尽量将‘从言老大身上学来’的坏毛病改掉。”
“今日多谢你们一路相陪。”
说话间,周奕从自己的盘缠中掏出一些金银放到二人手里。
“周大哥,我们不能要!”
周奕摆了摆手:“李密欠我足金十万两,这点算不上什么,你俩省点花,很长一段时间不用饿肚子。”
徐子陵很是不舍:“周大哥,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你们碰不得,随时会没命。”
“此间之事,也不要朝外说。”
二人连连点头。
虽然只是短短时间相处,寇仲心中也很是不舍:“周大哥,我们怎么才能再见到你?”
周奕轻扶长剑,留给他们一个微笑:
“江湖再见。”
白影如龙,随着话音飞出院墙,再难寻见。
“周大哥请我们吃饱饭,又教训欺压人的言老大,现在又赠金银,让我们看书学好.”
“小仲,我有点没用,竟然想哭。”
“爹娘死后,没人对我们这样好。”
寇仲挺直腰背,奋然道:“小陵,周大哥说江湖再见,我们要争气,一定要混出个样子。”
徐子陵重重点头。
白老夫子在一旁微微点头,总算没有看错人。
“其实,你们说漏了一项。”
两人像是想起了周奕的话,朝白老夫子一礼:“夫子请指教。”
白老夫子见二人心智成熟,没将他们当普通少年看。
这时拈须道:“想想你俩小贼偷的身份,他武功这样高,与你们说话时却一点没架子,这风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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