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之地
涅槃之地 (第1/2页)巳时初刻,张平安埋头往通河桥疾跑,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张望,生怕周敏芝打马赶上来寻他麻烦。
“那莽撞小厮又来了!”
“且护好摊子……”鱼贩伏在盛着活鱼的大木盆上,侧头瞧着。
周围摊贩看到张平安如前两日一般,持着棍子莽莽撞撞奔来,心下不由得各自一紧,手忙脚乱的护着摊子、叫骂着提醒。
“砰!”张平安刚回头过来,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人臂膀上,鼻尖瞬间红得和辣椒一般。
“噫……”张平安吃痛,正低着头去揉鼻子,突觉后颈发凉。原是这人拎着他的衣襟将他往上提“谁教你如此孟浪行事?”
“要你……管…………”‘管’字才说半截,王真那微微圆睁的怒目便将张平安的话打落回肚子。
“唔,原是王先生,小子失礼了。”张平安立时站定,将竹棍丢在脚边屈身失礼。
“我往日是如何教你的?”王真松开手,将他拉到一边正色问道。
“先生说……”张平安歪着头,实是想不起王真有教他如何行事。
“嗯?”须臾不见回话,王真拉着张平安的手便作势要打。只是此间不是学堂,他手上拿的亦非戒尺。
“啪!”二两冒着热气的猪头肉结结实实打在张平安手心,糊了他一手油腻。
“先生与我这卤肉却是为何?”张平安茫然道“如何行事与这猪肉有何干系?”
“啧~都忘了手上物事……”王真低声自语了一句,瞧着张平安正用一块青色布条擦油,他目光一闪,奇道“这布料好似西军所用制式,你从何处取得?”
西军……李掌柜果无虚言,这几日或有西军逃兵匿于马厩。张平安心理暗忖:方才那官人扣住我的手,问我这布条,莫不是跟凶案有些干系?
且述与王先生,听他如何计较。思虑至此,张平安捡起竹棍又将青布条系在腰间,“前日先生说我心未动,此番恰在心动手动之时,有要事还要听先生主意。”
“就你滑舌。”王真瞧张平安神色不似调笑,略一顿声言道“帮我提着这篮香烛,去碑林祭拜时在细细说来。”
“省得了。”张平安双手提着斗大竹篮,跟着王真边沿石板路朝北而去。
“今日先生怎想着去碑林祭拜?”
“旬休无事,趁着天气尚晴,便去与这些于民于国有功将士送些吃食。”
“唔,逢旬休便去,先生却是赤心……可其他事何时做?”
“谁教你旬休便要去?祭扫从俗,祭拜随心。莫非我平日未教你等变通之法?”
“祭拜之事还可变通?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闲暇之时、风静之日、年关之前、暖日之期、心中起意、手里有钱,这便去得。”
“噗~哈哈哈~天气好,有心思,又有钱有闲……这便是心手合一?”
“时时心怀他人,择可为之期,施能为之事,此便是心手合一。”
张平安默然,那日狄都监临别时“在其位才能谋其政,得功名方能使……”的话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说话间便到了碑林,杂草丛生,一些残碑已没于期间。
张平安放下竹篮,抽出竹棍劈开杂草往里走去。王真却只薅了一把枯草,在外面擦拭起一块废弃的青石板来。
见着张平安兀自一人在那里左劈右砍、连拉带拔地往里清理,王真并不说话,将篮子里的破口瓷碗、香烛一一摆在石板上,便去用火镰打火。
“噫?先生不是要行祭拜?为甚在这三五步便摆了祭品?”枯草繁密,扫倒一片又现一从,张平安正感力不着物时却听得身后火镰声,回头望见王真已将猪头肉放在碗中,在上面还插了香烛。
“此间千百石碑,一一祭拜却要到何时?”王真头也未抬,只顾着点然香烛“若是进去祭拜,不留意间引燃漫山枯草,那时便留你处置,我却是要走的。”
“先生这话……却是有理。”王真一席话,教张平安觉着自己比刚子还要憨蠢。只知对着这些枯草败絮使蛮力,忘记自己并非吃草牛马,手中竹棍亦非柴刀。
“先生应早早说来,枉费了我半天气力。”
“上次那五板戒尺你都记不住,多说无益。”香烛一燃,王真便闭目跪地开始叩首。
是了,诚敬堂里,王真那“无知强为,再当五板!”教训犹在耳边。他那时却只当是空道理,话虽入心却从未融于手上。
此时,张平安才觉着他以为的那些“空道理”并非虚谈,定是有人吃了苦头才有此心得。
王真拜了三拜,叩了头才睁开眼来,他见张平安默然侍立,只当他心中有些孩子气。于是开口道“刚才你说有事要听我主意,此处僻静,但说无妨。”
“唔~”张平安这才回过神来,将方才客栈碰到周敏芝之事,并着那日堂审李大个情况与李庆利、刚子、狄都监事牵在一起,比在诚敬堂时更是细细道来、不曾错漏一字。
王真坐在石板上听得仔细。一开始他还忙着掐灭香烛,等听到堂审时眉头微蹙。待得听到李庆利和刚子的话时手不住地叩击着石板,粘的满指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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