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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单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单骑 (第1/2页)

曹师雄顾盼自雄,望着纷奔而出的部下们,忍不住长啸一声。
  
  举十万兵,横扫天下,大丈夫当如是。
  
  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曹师雄忽然带着一众草军核心,纵马来到北门前。
  
  护卫曹师雄的扈骑显然有军中好汉,而且很可能就是当年徐州庞勋残部,所以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军中章法。
  
  靠近曹师雄的几个骑士这会都举着牌盾,随时为曹师雄挡着城楼上的冷箭。
  
  而外围的骑士则布着锥形阵,这会也都将马槊放平,一旦对面城门楼洞开要突袭,他们就迎头撞上去。
  
  也是在一众徐宿好汉的簇拥中,曹师雄安坐马上,望着城楼上的伞盖,大吼一声:
  
  “赵怀安可敢上前答话?”
  
  然后数十徐宿豪杰齐齐大吼:
  
  “赵怀安可敢上前答话?”
  
  ……
  
  北城楼下,赵怀安只穿着棉袍,扎着绛色抹额,就趴在城垛上看着远处的那些草军突骑,见他们阵法娴熟,还忍不住点头称赞。
  
  此时,随在赵怀安旁边的姚行仲见到城下熟悉的突骑阵型,忍不住对赵怀道:
  
  “使君,这正是当年庞明王帐下的挟马军所善用的锥形阵,所以那些骑士很可能就是当年溃散的徐州军。”
  
  赵怀安点了点头,继续看着。
  
  而旁边的豆胖子胳膊拐了一下姚行仲,问道:
  
  “老姚,你当年不也是徐州军的牌面吗?你觉得你这边喊一声,那些挟马军能过来吗?”
  
  说完,豆胖子自己都喜滋滋地说道:
  
  “那中间人五人六的,肯定是草军的大人物,不是他们票帅,也是核心老贼,一旦能诱得那些挟马军临阵而来,必能擒下此人。如果真是他们的票帅,那岂不是不战而胜?”
  
  豆胖子想着这样的好事,就忍不住在笑,然后拍着姚行仲:
  
  “老姚,现在就看你的了!”
  
  可豆胖子在这美滋滋,姚行仲却尴尬得一句都笑不出,他望着赵怀安,见他并没有听豆胖子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了,然后给豆胖子解释道:
  
  “豆卢兄,不是这样的。在徐宿军中,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年戍桂子弟,而挟马和当年的银刀、雕旗、门枪等八军却是老牌牙军。他们是六十年前,为平定河朔三镇叛乱而组建的,此后便一直是我徐宿的武备核心。”
  
  “而这六十年间,他们八军内部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军中内部又多联姻,所以早就同气连枝,往往节度使都不能制。”
  
  说到这个,姚行仲还颇为自嘲道:
  
  “当年要不是银刀军被节度使王式血腥铲除,让其余七军明白朝廷容不下他们,以那些累世胶固的牙兵们的高傲性子,又如何看得上明王和咱们?所以在明王功败后,剩下的八军子弟也就和咱们分道扬镳。”
  
  “所以此刻,莫说是咱了,就是庞明王再世,也喊不动他们过来。只因为对面明显已经有了新的主公了。”
  
  听了姚行仲这番话,豆胖子大丧,苦着脸叹了句:
  
  “可惜,可惜!”
  
  不过他倒是好奇,便又问了一句:
  
  “那你们这些戍桂子弟以前都是徐州军的哪部?后来都去了光州了?”
  
  姚行仲迟疑了下,望了眼赵怀安,见使君也在听,便将心中早就想说的话,趁此机会一并说出:
  
  “当年明王功败后,我们这些戍桂子弟都跑到了宿、光等地,其中光州这边就是许应那些人,而宿州那边就比较多了,十来团得有,只不过能算得上号的也就是杨师厚了。这人以前在庞勋军中,就以善养军练兵出名,只是因为地位低,所以得不到宿州其他残部的信服,不然也不差许应的。”
  
  “不过虽然咱们光州这边的人最多,却堕落得最快。”
  
  “这是因为当年许应的那些兄长叔父就是徐州的盗贼出身,只是后来被收编了,就打发到了桂州屯戍。也正是因为这份背景,明王功败后,他们就很自然地再做起了盗贼。”
  
  “只是,我和一帮老兄弟却不是这样,我们当年是桂州戍卒中的徐州衙外军,和那些盗贼一派也不是一路人,只是后来都要回家,才共同推举了当时我们军院系统的庞勋作为领袖。”
  
  “所以,当我们溃到光州后,咱们这些人实际上是不愿意落草的,只是奈何当年皆受了人家恩,不得不报。不过,许定他们那些人也不信任咱们这些老兄弟,他们外出狩商都不会带我们,只会让我们守着庄园,看守茶叶。所以这些年来,咱们这几十人实际上非常边缘,充其量也就是个守护犬。”
  
  这边豆胖子恍然,然后拍了拍姚行仲以示安慰。
  
  而赵怀安在听了姚行仲这番话后,晓得姚行仲在担心什么,扭头望着他,摇头:
  
  “老姚,你随在我身边久了,就会更晓得我赵大的为人。”
  
  “在我赵大看来,你是什么人不重要,我认为你是什么人最重要。我晓得你是担心你和一帮兄弟从过贼,然后就觉得我会以老眼光看你们。尤其是那许应委实是个烂人,就更加连累你们的声名。”
  
  “但老姚,你莫要小觑自己,也莫要小觑了咱赵大的眼光。自你被抽得血肉模糊,还能带着一众甲士守在庄园门外,护着那许应的一家老小,我就晓得你是什么人了。”
  
  “你是对那许应愚忠吗?不,这反而让我晓得,你老姚是个‘三杯吐然喏,五岳倒为轻’的好汉。不论别人如何对你,只要是为心中信义,你就会义无反顾,即便抛弃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我会看错吗?也许会,但当那三十名披甲老卒随你一同出庄死战,我就晓得我没看错。能让别人以性命相付者,必是值得以性命相托的人。”
  
  “所以义薄云天,说得就是你这样的。而我赵大今日就当着在场兄弟们的面直说吧,我赵大这人,平生最敬一种人,那就是如关二爷一般的义薄云天!出来混,就是义字当头!”
  
  “所以,老姚,信我,也信你自己,你是个好汉!不用向任何人解释!包括你自己!”
  
  说完,赵大拍了拍赤红眼睛的姚行仲,就转头继续望向城外狗吠的票帅曹师雄。
  
  当听到那曹师雄就这样大大咧咧喊自己一面时,赵怀安就一个念头:
  
  “这曹师雄这么不懂礼貌的吗?直接喊咱名字?他甚至都不愿意喊咱一声大,就要咱露面去见他?”
  
  而那边,姚行仲在听完赵怀安的这番话后,怔在了那边,他看到豆胖子向自己重重点头,表示赵大说得对。
  
  这时,一种难以言说的暖流一下子湿润了他早已干涸的内心。
  
  他此前只是为报答赵怀安对自己的活命之恩,可今日,他才晓得,什么是知己,什么是心心相印。
  
  生我者父母,可知我信我者,使君也。
  
  所以,此刻当对面的草军票帅曹师雄竟然如此无礼喊着使君的名字,姚行仲直接抽出长弓,就要射向此人。
  
  可下一刻,一只宽大的手压住了长弓,那是赵怀安,他笑着对姚行仲说道:
  
  “犯不着生这气,且和他玩玩。”
  
  说完,赵怀安从女墙后出来,半个身子露在墙垛外,冲那边的曹师雄喊道:
  
  “曹师雄,喊你大作甚?”
  
  此言一出,身边举着牌盾准备给赵大挡箭的赵六,哈哈大笑,直笑出了鹅叫声。
  
  可忽然他就想到,自己在流沙河畔遇到赵大时,他让咱也喊他叫大,顿时鹅叫般的笑声戛然而止。
  
  ……
  
  隔着少说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众骑环绕中的曹师雄,就见到墙垛后站出一个扎着绛色额巾的汉子,还隐隐约约听到此人在喊什么“大”。
  
  于是他茫然问身边一个披甲豪杰:
  
  “延寿啊,那赵怀安在说啥?”
  
  这个叫张延寿的,正是这些挟马军残部的小校,自王仙芝、黄巢起事后,他就带着挟马军残部投靠了过来。
  
  他们混在兖、郓之间那么些年,和王仙芝、黄巢二人本来就多有接触,再加上又是无法无天的人,既然这一次王仙芝、黄巢二人要闹个大的,他们就来帮上一帮。
  
  只要是反朝廷,那就是咱挟马军的朋友,而且这些草军再如何,也比那些烂在光州的戍桂那帮人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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