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折碑
第三十一章 折碑 (第2/2页)公子荆不慌不忙,右腿如铁鞭横扫对方胫骨,左手成掌护于面门,两人同时闷哼倒地,却在落地瞬间各自旋身跃起,相距丈许对峙。江淬峰右腿裤管裂开三寸,露出青肿的胫骨。
“够狠。”荆舔了舔嘴角血迹,忽然咧嘴一笑,“但你这罡气……怎么带着脂粉味?莫不是昨晚摸了哪家姑娘的手?”
江淬峰面皮铁青如铁,周身罡气轰然炸开,拳影密如暴雨倾盆,砸向公子荆的闷响劈里啪啦震得人耳膜发疼。
老道人顾滞罕见开口,浑浊老眼扫过震颤的法阵:“不曾想这忘川渡的护船禁制如此霸道,修士仙境之下、武夫焚星炼体未成,皆难损阵法分毫。”
不开口不要紧,此言一出,至始至终保持僵硬姿势的灰衣老者只觉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
白昭叙此时正搂着美婢,兴奋的看着甲板上两人的决斗,完全没注意道灰衣老者的异样。
渡船甲板青砖如碎玉迸裂,江淬峰喉间腥甜翻涌,第八次被震退时,后背抵上鎏金护栏,指节抠进栏柱雕花,竟抠下整块青铜纹饰。公子荆甩了甩染血的指节,笑意凉薄:“牵星三重的拳头就这点斤两?我家隔壁卖豆腐的王寡妇,抡起木槌都比你带劲。”
江淬峰七处大穴皆遭重创,素白长衫染作绛红,如蘸墨狼毫。他眼神虽仍如困兽,心底却泛起退意——恰在此时,公子荆的拳头已裹着罡风砸来,拳未至,劲风先掀飞他束发玉冠。
“武夫死斗岂容分神?你江淬峰也配称武夫?””
这一拳携着焚星境的压迫感,渡船法阵轰然震颤如蛛网将裂。江淬峰脑袋嗡鸣,顺着护栏滑坐下去,瞳孔渐渐散成白雾。
公子荆望着他颓丧模样,江风卷起他额前湿发,眼底似有寒潭结冰:“江折碑,真令人失望。”
忽有龙吟自灵台深处腾起,江淬峰浑身骨骼爆响如炒豆,江淬峰整个人的气势逐渐攀升,直至达到一个顶峰,整个人的拳意变得雄浑而大气。
他摇摇晃晃站定,眼神褪去血丝,澄明如秋水映月,抱拳时袖口血珠溅落,竟在青砖上灼出焦痕:“灵洲江折碑,请赐教!”
见此,公子荆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收起轻蔑的姿态,神色认真,郑重抱拳。
下一秒,两人同时消失,紧接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如同流星般不断碰撞在一起,两人拳法化繁为简,逐渐变成纯粹的厮杀,此刻江淬峰的灵台空明,每一拳都要将唯有武夫死斗的本能翻涌——拳锋所至,尽是不死不休的狠辣。
折碑拳意,恰似寒江之上断流的惊涛,他出拳时,周遭空气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捻,发出刺耳的尖啸,空间扭曲变形,仿佛不堪这股力量的冲击,散发着沧桑而威严的气息。
当他全力施为,拳意化作实质,与之对拳,能清晰感受到,那拳意中蕴含着一股刚猛霸道的气势,如同远古时期开山辟地的巨神,凭借一己之力,劈开混沌,创立秩序。江折碑的每一拳,都像是要将天地重新塑造,将对手的防御、招式,乃至意志,一并碾碎。
在法阵加持下,渡船、本可稳定航行,此刻却不得不悬停在空中,集中法阵的力量,穹顶金光大作,如倒扣金钵抵御两人的拳罡冲撞。
舱内修士扒着窗缝窥望,陆沉舟退至船尾,只觉舌根发苦——江淬峰的气势仍在攀升,似有破镜气象。
忽有异响自万里之外席卷而来。灵洲千万武庙香火气骤然蒸腾,化作金色洪流破云而来,在忘川渡上空聚成巨龙虚影。龙首冲向江折碑,金光入体刹那,他拳意再涨三分,竟将公子荆震退半步。
天地寂静。当最后一道拳罡撞碎法阵,渡船重重坠回海面,激起十丈水花。江折碑吐尽胸中淤血,朝公子荆抱拳,衣袍上的血迹已凝成暗金纹路:“前辈拳下留情,江某输得心服。”
公子荆拂去衣襟尘土,望着他眸中未熄的战意,忽然朗笑:“今日过后,灵洲该称你江武圣了。”碎砖缝里渗出的血迹,竟在晨光中化作点点金芒,如撒了满甲板的星屑。
白昭叙见江淬峰败后竟与那辱他之人含笑揖手,气得七窍生烟:“江淬峰你这废物!左丘爷爷,给我宰了这两人!左丘爷爷?”
他转头望去,却见灰衣老者左丘思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个老道人,身上的灰色道袍破旧不堪,笑容里尽是褶子堆起的猥獕。
左丘思佝偻着背,声音压得极低:“前辈若肯停手,我白家不但既往不咎,还会另备厚礼谢罪。”
顾滞闻言挑眉,手指摩挲着剑柄边沿,眼尾褶子堆成老树皮。
白昭叙见状错判形势,只当对方怯了白家势大,颐指气使地戳向公子荆:“前辈替本公子杀了那混蛋,我白家定——”
“定”字尚未出口,他指尖已溅起血花。顾滞袖中飞出一道青光如电,断手带着玉扳指滚落在地,指节还保持着倨傲的指点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