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为何
第二十三章 为何 (第2/2页)韩非毫不遮掩,行了礼就直直看向殷灵毓,手里还抓着那厚厚一叠纸。
“为何?”
他眸子里的情绪复杂难言。
为何说好了只给秦吏,却又独独为他破例?为何明明占尽优势,却还给他这样大的选择余地?为何……为何如此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与优容?
韩非不明白。
为了离间他与韩国吗?可并不至于,也并未声张,显然不是。
只是为了,让他能写下他的书吗?让他留下他那韩国的贵族王室们不屑一顾的谏言吗?
殷灵毓淡然一笑。
“为了千年后,仍旧有人能在青史里看到繁星荧荧,耀古烁今,其一名韩非子,法家至极不过如此。”
“非吗?”韩非并不相信,他再如何努力,迄今为止,韩王都只会不耐烦的压下或打回他的谏言。
“难道不是吗?”嬴政指尖轻叩了叩桌案,看向已经有些恍惚的韩非,勾唇道:“当然,若是先生愿入秦,寡人敢担保,秦国律法,由先生主编,无人会阻拦。”
“非为韩国王室。”韩非回答的毫不犹豫:“非之律法,为韩不为秦。”
“是为韩国,抑或韩人?”殷灵毓紧随其后,问道:“非兄欲效商君,可曾想过,商君入秦时,孝公予他的是何等信任?”
“不论是为韩国韩人,今日韩国景象,非兄都不如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韩非讥讽的笑了一声,不知是对殷灵毓,还是对自己,他慢吞吞道:“若今日,难救者,为秦国,殷珏,你可敢,道此,不臣言?
他只是以往不屑,可他不是没有手段,一个精研法家之道的人,如何会不懂权谋呢?
可他还是执着的一遍遍上书,一遍遍坚持要变法,他想救自己的国啊!
韩王与韩国贵族,却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呢?再难凉的血,也会偶尔感受到寒意吧?
嬴政,殷珏,你们当真,两不相疑吗?
还不等殷灵毓开口,嬴政就拦住了她,低头抚平了袖口,声音不紧不慢。
“若寡人无能到那等地步,不说退位让贤,怎么也该广纳良言,倘若秦国之患盘根错节难以斩断,那为何不能推倒重建?连这份魄力心胸都没有,也配称之为君?”
尉缭自觉的低着头,韩非站在那里,看着一同看向他的两个少年,面色渐白。
他们两个,哪怕加起来,也不过堪堪与他年岁持平而已。
他说存韩亡秦,韩王怒斥他“竖子妄言”,而殷珏在秦王面前说亡秦,秦王却轻描淡写的与之一同假设,一起谈论,该如何救秦。
哪怕只是一个假设。
韩非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将纸越攥越紧,他蓦然生出恨意,恨自己的君主毫不争气,恨自己的国家苟且偷生,恨自己空有一腔热血却无能为力,甚至现在……
他甚至开始动摇,开始想要放弃。
“秦王,不惧,养虎?”
你就不怕,将你的臣子们养虎为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