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白狼山篝火奏胡笳
第262章 白狼山篝火奏胡笳 (第1/2页)大雪飘飘洒洒,将连绵不绝的群山装点成一个个巨大的白面馒头。寒风扑面,六边形的雪晶落在大帐守卫的铁甲上,不多时便被体温慢慢融化,湿成水滴。
北部行营的中军大帐扎在半山腰上,大帐里,七八个人正在案桌前拨弄算盘、翻阅军报、互相交谈、提笔落字。他们之中有裹着红袄棉裘的文官,也有身披铁甲的武将。
大帐偏侧的一张木桌上,一口汤锅被熬的滚烫冒泡。掌军书记许谅一只手端着小碗,另一只手捞起锅里的羊肉片,放进韭花和麻酱里蘸了蘸,趁着还在冒气的工夫,一口放进嘴里,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舌尖上传来的鲜麻,浑身舒畅。
舒舒服服的又捞了几片后,他端着碗走出大帐,在漫天大雪中走向立在大帐外空地上的李继贤。
“良元,你真的不吃点?这羊肉当真是绝品啊!难得出关一趟,不可不尝。”
李继贤双手套在黑棉绒做的护手里,整个人的脖子都被貂裘围裹着,正在望着远处辽阔壮丽的北国风光。
“我是淮人,吃不惯羊肉。”
许谅又吃了一口,嘴中滚烫,天空飘雪,别提有多爽了!
“这肉不膻。”
李继贤扭头看了一眼许谅手中的碗,微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看向远处的千里冰封。
“我总觉得,耶律弧和胡独虎要坐不住了。”
许谅端着碗筷,听到这句话后也停止了继续炫饭,将嘴里的羊肉咽下去后,点着头说道:“是啊,这么大的雪,我们急,他们更急。”
“报——”
就在二人聊天的档口,一匹快马飞奔进营中,来到大帐前停住,马上的斥候跳了下来,单膝跪在二人面前:
“禀都部署,代郡吴太守已于六日前斩杀突厥可汗乞力屋,余众皆四散而逃,吴太守正在率兵追杀。”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继贤的脸色难得有了变化,点着头说道:“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是!”
才刚说完,又是一骑飞至。
“禀都部署!负责监视贼营的王将军差人来报,今早契丹、靺鞨收拾行装,带足干粮,分两路向东而去。契丹两万人马向北安州而去,靺鞨一万余人向东而去,王将军猜测可能是想过松亭关,渡白浪河。”
李继贤听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中军大帐,许谅也连忙跟了进去,顺手把碗筷塞到了大帐门前持矛士兵的手中。
耶律弧和胡独虎受不了了,他们已经尝试着攻打了十几次,结果占据地形和人数优势的李继贤完全不鸟他们,就是守着城关跟他们干耗。
他们作战已经很勇猛了,两部士兵们都知道再冲不出去可能就要永远留在这里,而且身后还有督战队提着刀虎视眈眈。但高大冰冷的关隘城墙真不是靠愤怒和蛮勇就能克服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损兵折将后仍不能胜。
顶着防御塔二打五,属实有些艰难。
为了不被李继贤宰了过年,耶律弧和胡独虎干脆放弃了又近又快的来时路,转而向东窜入了燕山山脉中的,沿着河谷绕远路,走山道。
这样虽然辛苦费劲,但李继贤想要灭了他们,就必须出兵接战,否则他们就能从野区逃回自家泉水里。
虽然李继贤在野区也留了人蹲守堵截,但他们现在有一帮归家心切、悍不畏死的草原士兵,还是可以一战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么远的路,天寒地冻还只带点随身的干粮,完全就是在赌。赢了就活着回到部落中,休养几年卷土重来;输了的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不管怎么说,总好过困守在缙山县,坐等弹尽粮绝。
现在的情况就是,草原人在茫茫大山中的河谷中穿行,放弃了骑兵的机动性优势,也增加了时间和路程成本,换取一个时间差。
如果李继贤调度不及时,或者负责围堵他们的人怂了怕了被打垮了,就能逃出生天。
南人不是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嘛,用来形容眼下的情况再贴切不过了。
说起来容易,心一横就干了。可真的走出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即便契丹儿郎们都是在冰天雪地里出生的,对于严寒环境有着不错的抵抗力和适应力。但那是在温暖的毡房里烤着火,吃着烤羊和肚包肉。把他们放在野外,同样打破不了人类耐寒极限温度的吉尼斯纪录。
一路上不断有人被冻伤,起初耶律弧还会吩咐部众们抬着他们,或是架在马背上一起走。到最后发现他们不仅要耗费粮食,还要浪费其他人的体力,干脆就把他们身上的粮食一抢,人丢下,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郑军,一路上没少看到躺在冰天雪地中的尸体。
契丹部一路非战斗减员后,终于到达了北安州,驻守北安州的郑军将领有些自大,以为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士气低下不足为惧,于是轻率的领兵出关。
双方在关门前展开了一场血战,耶律弧亲自举刀冲阵,契丹将士们个个不要命的往前压,皮室军精锐从战场上冲开一条血路,用人命硬往上填,终于夺下了城门。
屠了北安州后,耶律弧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这里有不少粮食和物资补给,足够他的部众们补充一下体力、治疗一下冻疮伤病,烤一下火了。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只是休息了一个晚上,就被急行军的郑军主力追上了。四万大军将北安州团团围住,一夜之间筑冰为寨,将南北两路彻底堵死。
李继贤也亲自来到了北寨大营之中。
耶律弧也终于见到了将自己逼到绝境的北部行营都部署,他原以为对方应该是个三大五粗的壮汉,或者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最不济也该是个猥琐精明的小矮子。
怎么也没想到是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黏稠的血水染红了皑皑雪地,露出了覆盖在雪下的冻土,一身皮甲毡帽的草原汉子抱着浑身冰冷铁甲的郑军将士倒在地上,大雪覆盖了他们的尸体。这意味着毡房里多了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茅屋中添了一位以泪洗面的农妇。
百战黄沙,持盾奋刀,大雪压断了青松枝,河谷中的冰床也不再涓涓流淌,飞箭如雨穿破风雪,铁锤砸地溅起土屑,满地尸体堆积如山,一片猩红狼藉。战马啼悲,瞳孔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丝疲惫。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建隆四年十二月十一,淮南郡公李继贤率北方行营主力,于北安州全歼契丹大军。斩首五千余,俘七千人,从先周时期就对中原北方造成巨大威胁的契丹可汗耶律弧,自刎而死。
三大可汗,已经有两名授首。
李继贤的军事豪赌换来了惊人的战果,突厥、契丹这次不仅精锐尽丧,两位有着极高威望的部落首领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他们的部落内部必将迎来一场血腥的权力斗争,长城以北十年之内,再也不会有能够威胁到大郑统治地位的力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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