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天牢劫影碎残铃
第204章 天牢劫影碎残铃 (第2/2页)早在一年前凌霄城霜降那日,神机营辕门处的铜铃突然急响。
守兵抬头时,便见个身着月白道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道袍下摆的“镇邪符文”随寒风翻卷,腰间玄铁符囊上的“玄”字千卫令牌轻晃——正是赵成明。
他肩背挺直如观中那株百年银杏,霜风掠过发梢时,他抬手将飘到眼前的墨发别至耳后,指尖还沾着未洗的朱砂红痕——那是今早为军士赶制“清灵护心符”时蹭上的,红痕落在苍白指节间,像朵开在雪地里的倔强小花,衬得眉心那点常年绘制符箓沾染的朱砂痣,多了分人间烟火的温度。
出身于隐世宗门符渊观的他,曾是观中最年轻的“地境大圆满”弟子。
世人皆知符渊观符术分人、地、天三境:人境修“引灵符”驱邪,地境御“雷火符”战敌,天境触“法相符”窥天道。
而他的机缘,始于幼时在“渊墟古泽”拾得的半片上古符文残片——那时他总在演武场用露水画符,看晨光顺着笔尖渗入地面,画出比寻常弟子人境三重还要透亮的灵光。
午间窝在藏经阁啃《九霄符典》,书页间还夹着当年画废的“引灵符”,边角歪歪扭扭,像极了十六岁那年偷画“御空符”时的模样——那时他引动古泽符文虚影,让本该滞空半刻的符箓托着自己在飞檐盘旋了一盏茶工夫,观主敲着他手背笑:“符术如人心,稳得住笔,才镇得住邪。”
后来镇北王楚吞岳三顾茅庐,他望着渊墟古泽中被邪符污染的水泽沉默良久——观主说“符术止戈为武”,可当他看见村落里被傀儡兵拧断手腕的孩童、被蚀骨毒染青双目的妇人,才懂“道”不在典籍里,在苍生眉梢。
于是他带着观主赠予的“护道印”——那枚绣着太极纹的符章此刻正贴着心口发亮——踏入神机营,把地境“雷火符”改成能批量印制的“爆裂符”,让玄字千卫的箭羽裹着驱邪灵光。
在面对西域邪修的“蚀骨符毒”,他蹲在军医帐里熬了三天古泽灵水,朱砂在符纸上晕开的“清灵护心符”,能让中毒军士心口的青黑纹路瞬间退散。
在遭遇北狄傀儡兵时,他踩着“疾风符”掠至阵前,指尖“解控符”如花瓣落在傀儡眉心——那些被邪符锁了识海的躯体眼瞳微颤,恍惚间露出的迷茫神色,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古泽画符时,水面倒映的、想“护世间人”的初心。
此刻在监狱牢房前,霜风卷着他的道袍猎猎作响,内搭的玄色劲装左胸处,“护道印”随呼吸明灭。
当身后传来神机卫假扮的狱卒呼救,他转身时,袖中滑落张未及收起的“破邪符”——符角的朱砂毛边歪扭如昔,却比十六岁那年多了道苍劲剑痕,笔尖力透纸背写着“以符为刃,斩尽虚妄”。
那是昨夜他对着烛火钻研的新纹路,边缘还留着反复修改的浅淡墨印,像极了这些年在血与火里磨出的棱角——没变的是,符纸右下角仍藏着个极小的“泽”字,是他刻在心底的、渊墟古泽畔拾得符文残片的那个清晨,对符道、对人间最初的执念。
这便是赵成明,道袍下摆的镇邪符文还染着古泽灵雾的清冽,玄色劲装肩甲却凝着战场血锈的沉厚,当旁人以刀剑斩敌,他指尖翻转的“破邪符”却如活物般游走——那是符渊观“地境大圆满”的笔锋,亦是神机营“玄”字千卫的杀招,清修气韵与铁血锋芒在符纸褶皱间交缠,竟拧成股“以正破邪”的刚柔之道。
他指尖的“解控符”化作空心银针——曾在藏经阁用狼毫笔锋勾过千遍的“引灵纹”,此刻深深刻进针身内壁,刺向黑衣人后颈“魂枢穴”时,针尖渗出的不是寒光,是混着霜风的古泽清光。
对方反手抓来,掌心僵硬的符纹动作却撞进他眼底——那是被“摄魂箓”锁了识海的呆板,像极了当年在渊墟古泽见过的、被邪符操控的枯木,空有皮囊,却失了人心。
林莉看着小染指尖的蚀骨刃晃出细碎反光,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教她辨认魔修骨刃的午后。
那时少女总把银铃系在刀柄上,追着她的影子跑:“林姐姐听,铃声和飞针破风的声音合在一起,就是咱们神机营的‘暗号’呀。”
此刻银铃垂在锁骨处,随对方发颤的呼吸蹭过那枚陌生铜符,竟哑得连青砖缝里的潮气都不如——她终于懂了,最锋利的从来不是刃口,是那道把“甜笑”变成“机械挥刀”的符箓禁术,是让她看着小染眼底的清明像流星般坠灭,却只能攥着飞针往后退的、蚀骨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