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试炼篇【其十四】一闪一闪亮晶晶

七情试炼篇【其十四】一闪一闪亮晶晶 (第2/2页)

莎莎的咳嗽声就是从那时开始频繁的。御医说是当年神战时的光毒入了肺腑，药石罔效。木泷权罢黜了整个太医院，却在下朝后独自翻阅上古医典，指尖在“狐族寿数“那章停留了整夜——三百岁已是极限，而莎莎的尾巴尖早已褪尽金色。
　　
　　永一康五十三年的惊蛰，凤仪宫的梨花提前开了。莎莎坐在花树下缝制一件玄色龙袍，针脚比年轻时粗了不少。她的尾巴如今只剩雪白，像枝头将化的残雪。
　　
　　“大王要注意身体。“她咬断金线时，一片花瓣落在袖口的龙睛上。那龙竟像是眨了眨眼，惹得她轻笑出声。笑声未歇，喉间突然涌上腥甜，血珠溅在刚绣好的龙鳞上，瞬间被金线吸收，显出诡异的暗纹。
　　
　　木泷权赶来时，太医正摇头退出殿外。殿内的梨花香混着药味，莎莎的银发铺满绣枕，发间那支他亲手雕的木簪已经褪成素色。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仍能准确抓住他的手指。
　　
　　“一闪一闪......“她哼着旧谣，尾巴无力地动了动，想如当年那般缠他手腕，却只够到玉带钩，“...都是小星星......“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莎莎的呼吸停了。与此同时，观星台上那柄插在地脉中的斩神剑突然锈蚀崩断，九只竖瞳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沙。金沙落地成字，正是当年契约的补充条款——“神爱世人，当舍不朽“。
　　
　　东康史记载——是夜，帝拗哭
　　
　　木泷权抱着渐冷的躯体坐至天明。晨光中，宫人们惊恐地发现，陛下的一夜白头并非夸张——他的长发确实全白了，连眉毛都成了霜色。更骇人的是，当他起身走向朝堂时，身后竟拖着十二道虚影：有执剑的将军，捧书的文士，甚至还有挥锄的农夫。这些影子走路的姿态与陛下分毫不差，仿佛是他散落人间的千万化身。
　　
　　“拟旨。“朝堂上，木泷权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活人，“即日起，废除帝王陵寝制度。朕死后，葬于北邙山平民墓区，不起封土，不树碑文。“
　　
　　徐光年含泪记录时，发现陛下案头摆着个奇怪的沙漏。上半截是神战的青铜碎片，下半截是凤仪宫的梨木灰。沙粒落下的速度时快时慢，仿佛在对抗某种天道法则。
　　
　　没了神的掣肘，东康帝国的铁骑终于在永一康六十年踏遍大陆最后一处蛮荒。捷报传来那日，木泷权正在批阅各州学堂的奏章。他放下朱笔，走到窗前看了看天色——夕阳如血，与四十年前神陨那日的晨曦一模一样。
　　
　　“陛下，该用膳了。“老太监颤声提醒。
　　
　　木泷权摆摆手，从袖中取出半块硬如铁石的炊饼——是当年亲征时的军粮。他咀嚼得很慢，碎屑落在奏章上，恰好盖住某州学子“为天地立心“的豪言。
　　
　　徐光年最后一次面圣时，带来了新铸的“东武大帝“金印。卧榻上的帝王形销骨立，白发铺满龙床如蛛网，唯有一双眼睛仍清亮如少年。他摸着印文突然发笑：“武？朕这一生，最厌杀人。“
　　
　　殿外的梨花又开了。风吹过时，花瓣穿过窗棂，落在帝王渐渐冷却的掌心。徐光年正要拂去，却发现那些花瓣自行排列成了小字——是莎莎当年没唱完的童谣最后两句：
　　
　　“挂在天上放光明
　　
　　好像许多小眼睛“
　　
　　当丧钟响彻九重时，帝都所有学堂的钟同时自鸣。蒙童们抬头望去，看见课本上“东武大帝“的画像无风自动。有眼尖的孩子发现，帝王腰间配的不是玉，而是半截焦黑的桃木剑。
　　
　　而在北邙山的无名墓前，总有野狐衔来新鲜的梨花。更奇怪的是，每逢雷雨夜，墓周围三里内的雨滴都会悬停半空，形成一幅巨大的星图——正是永一康二十四年，斩神之战的阵型。
　　
　　在东康世界的帝国历272年，所向披靡的铁骑随着天可汗东武大帝的军队开启了大远征，帝国的版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然而被镇压的世家正在酝酿，东康北部地区暗流涌动，世家准备再度发起一场叛乱，这一切木子文都一无所知，直到他在这个世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