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生命的最后一课
第107章:生命的最后一课 (第1/2页)温馨的告别宴上,烛光映照着金戈与黄琳紧握的双手。
当金戈讲述着爱的箴言时,窗外的树影却无风自动。
黄琳端着酒杯走向露台,笑容凝固在脸上。
玻璃门外,一只布满疤痕的手正无声地搭上冰冷的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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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指尖死死抵住冰凉的手机外壳,猩红的警告框像烙铁烫在视网膜上——余匕!这个深埋记忆淤泥里、腐烂发臭的名字,竟真的爬出来了!定位信号指向滨海镇,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地狱深处的腥风。
窗外,浓稠的夜粘滞得化不开。远处路灯晕开的一圈惨白微光下,那株虬枝盘曲的老凤凰木轮廓狰狞,像一尊蹲踞的凶兽。金戈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那惊涛骇浪般的惊惧已被强行压入深潭,只余下沉沉的、磐石般的决绝。他不能慌,尤其不能在黄琳面前露出半分端倪!她正哼着轻快的小调,在厨房里忙碌,温暖的光线勾勒出她柔和的侧影,那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宁静港湾。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残留着黄琳刚炒好的小青菜清香。手指划动屏幕,信息无声发出:“张牟哥,紧急!余匕脱逃,信号指向滨海镇,目标很可能是我和黄琳!请立刻安排布控!”发送对象,是他那位在鹭江市局刑侦支队的大哥。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只有简短有力的两个字:“收到!全力部署!”
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沉得更深。二十多年前的旧案,余匕那张因极度怨恨而扭曲的脸,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闪现。当年那个因贪污被金戈举报入狱的教育局官员,出狱后竟成了索命的恶鬼!他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心口一阵尖锐的绞痛。琳琳,他的琳琳……他绝不能让她再卷入这血腥的漩涡!
“戈?”黄琳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走出来,笑容像春日暖阳,“发什么呆呢?快,洗手吃饭啦!”她将盘子放在餐桌上,自然地伸手贴了贴金戈微凉的脸颊,“手这么冷?是不是窗边有风?”
那温软的触感瞬间烫进心里,又化作万钧重担。金戈顺势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封在胸腔最底层,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温煦的弧度:“嗯,有点凉。你做的什么?好香。”他拉着她走向餐桌,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刀尖上,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的温柔,“对了,琳琳,明天……把爸妈他们都接过来聚聚吧?好久没热热闹闹吃顿饭了。”
黄琳眼睛倏地亮了,惊喜像碎星般在眸子里跳跃:“真的?太好了!我这就给爸妈打电话!还有崔丽姐他们,都叫上!”她雀跃地转身去拿手机,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
金戈凝视着她毫无阴霾的背影,胸腔里那颗心,一半浸在滚烫的爱意里,另一半,却沉在无边的冰海之中。这场他精心安排的“最后”家宴,这曲他必须唱完的温情绝响,终究要在这无声逼近的致命威胁下仓促开场。他悄然走到窗边,厚重窗帘被他无声拉拢,严丝合缝,将那一片噬人的黑暗彻底隔绝在外。窗外,老凤凰木的枯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摩擦着冰冷的窗玻璃,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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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暮色温柔地流淌进小院。金戈和黄琳父母、兄长张牟夫妇、崔丽、李佳、张海、洪龙等至亲好友陆续抵达。小小的房子里人声鼎沸,暖意融融,与窗外逐渐深沉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哇!琳琳姐,你这糖醋排骨简直绝了!”
张昊,金戈曾经的学生,如今已是高大俊朗的青年,毫不客气地叼着一块排骨,烫得直吸气,含糊不清地赞叹,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他旁边坐着沉默却眼神锐利的张牟,金戈的警察大哥,偶尔抬眼与金戈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凝重眼神,又迅速融入周围的谈笑。
“金老师,您和黄老师这院子打理得可真好,”崔丽捧着一杯热茶,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院角几盆开得正盛的菊花,由衷赞叹,“闹中取静,花也好,看着就舒心。”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在她温婉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黄琳的母亲龙珠拉着黄琳的手,细细端详女儿的脸:“琳琳,最近工作累不累?看你好像又瘦了点。”语气里满是心疼。
“妈,我哪瘦了?金戈天天盯着我吃饭呢!”黄琳笑着依偎到母亲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窗边那个挺拔的身影。金戈正站在角落那架旧钢琴旁,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光滑的琴盖,目光落在喧闹的人群里,又似乎穿透了他们,望向某个遥远而沉重的地方。他的嘴角带着惯常温和的笑意,但黄琳捕捉到了那笑意下,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还有……深藏的忧虑?从昨天那个电话后,他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心头掠过一丝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像晴空里骤然飘过的一片薄云。她甩甩头,把这莫名的情绪抛开,笑着招呼大家:“菜都齐啦!都别站着了,快入座吧!”
长条餐桌被丰盛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中央几支暖黄色的香薰蜡烛跳跃着小小的火苗,将融融暖意和饭菜香气一同晕染开。金戈被众人簇拥着在主位坐下,黄琳紧挨着他。酒杯碰撞,笑语喧哗,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亲人团聚特有的暖意。
“来,为我们这一大家子,干杯!”金银,金戈的父亲,满面红光地举起了酒杯,声音洪亮。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金戈端起面前那杯澄澈的果汁,冰凉的杯壁让他因紧绷而有些灼热的掌心感到一丝舒缓。他环视着这一张张洋溢着喜悦和满足的脸庞:父母欣慰的笑容,兄长沉稳的注视,朋友们真诚的祝福,爱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恋……这就是他拼尽一生想要守护的一切。他喉头微微滚动,压下心湖深处翻涌的酸涩与沉重,强迫自己扬起一个同样明亮的笑容,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张海和洪龙就学校最近新推行的教学改革争得面红耳赤;崔丽和李佳拉着黄琳母亲龙珠,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新买的毛线花色;金银和张牟则低声聊着时事,神情专注。
金戈静静地看着,听着。暖黄的烛光跳跃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温柔,像在无声地描摹、刻印下每一张珍贵的面容。他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紧了黄琳的手,十指紧扣,仿佛要从这温热的触感中汲取支撑下去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金戈父亲旁边的张昊,放下了筷子,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认真,看向金戈:“金老师,您教过那么多学生,经历过那么多事,您觉得……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喧闹的席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和期待,投向了金戈。
金戈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柔和、仿佛沉淀了岁月所有智慧与温情的笑容。他握着黄琳的手又紧了紧,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最后定格在黄琳那双映着烛光、盛满爱意与信任的眼眸里。
“最重要啊……”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穿透了饭桌间残留的喧闹余音,“是爱。”
“爱?”张昊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对,爱。”金戈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珍贵的秘密,“不是那种浮在表面、轻易说出口的喜欢。是像大地承托万物那样厚重的责任;是像细流穿透岩石那样坚韧的守护;是在对方最脆弱、最不堪的时候,依然能毫不犹豫伸出的手;是明知前路荆棘密布,也愿意并肩同行的那份心甘情愿。”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母亲吴珍鬓边的白发,掠过父亲金银欣慰而略显浑浊的眼,最后深深地望进黄琳的眼底,那里面有无数个相濡以沫的日夜在无声流淌。“就像我和你师母,”金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浸满了时光的醇酿,“风风雨雨这些年,吵过,闹过,也经历过旁人难以想象的沟沟坎坎……但支撑我们走下来的,就是这份沉甸甸的爱。它让我们在黑暗中看到彼此的光,在寒冷时成为对方的暖。”
黄琳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迅速氤氲了她的视线。她用力回握着金戈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情感都传递过去。她懂他此刻话语里那份难以言说的沉重与托付!其他人也都被这朴素而深刻的话语触动,崔丽悄悄抹了下眼角,李佳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睑,张海和洪龙也停止了争论,神情变得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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