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风入太庙
第三百三十章 风入太庙 (第2/2页)她与谢知安对视一眼,眼底的光都暗了几分。
因为这地方……本不该有人夜里开门。
院门闭合的声音像一块石子,投入夜色深井,不起半点涟漪。
墙内的幽蓝光极快地收敛,像是有人有意遮去。
霍思言伏在檐角阴影,能闻到淡淡的香灰气,那并非寻常檀香,而是夹了海砂与艾草的味道,是西溟常用的祀阵焚料。
谢知安的目光始终盯着院内,低声问道:“进去看?”
霍思言轻声回应:“这院是禁地,在籍文牒上,它只是空置的旧驿馆。”
谢知安侧过脸看她一眼,眼底沉静而锋利。
“可你知道,能藏在籍之外的地方,往往最不该空着。”
霍思言唇角微动,正要应声,小白忽然低鸣,从高处的瓦棱轻轻掠过,落在院内一株枯槐之上,喙尖啄了两下。
那是它传信的暗号,表示院内有阵法波动。
“他们要动阵。”
霍思言屏住呼吸。
抬箱的人进了院,径直往西偏殿而去。
那殿门前挂着厚重的布帘,帘下隐约透着符文的光,院中有两人守着,一人抱臂倚在檐柱,一人半蹲在台阶下剔着短刀上的锈。
守卫的衣着虽是供奉司的式样,腰间却别着窄刀,那是西溟水军的制式兵刃。
谢知安俯身,指尖在地上比了个方向,绕东廊可避开正门视线。
霍思言点头,两人几乎同时隐入阴影。
绕至偏殿侧后,一扇小窗半掩着,窗内透出细微的蓝光。
霍思言先行探身望去,只见殿中地面铺满了银白祭丝,丝线交织成复杂的阵纹,中央立着一座半人高的木架,上面悬着一块黑漆木牌,牌面刻满细密的咒文。
几个供奉司的身影正忙着将新抬来的六口竹篾箱一一拆开,将其中的祭丝续入阵中。
“他们在加固阵心。”
霍思言眯了眯眼。
“是大型传送阵。”
谢知安的眉心微蹙。
“传到哪去?”
“在大宁境内,不会用西溟的焚料,这阵是送出境的。”
二人对视一瞬,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那层不容忽视的危机。
这不仅是宫中的隐患,还是敌国渗透的证据。
霍思言缓缓退开。
“今晚不能动,动了就惊蛇。”
谢知安看了看她,忽地伸手,极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低声道:“那就先盯着。”
霍思言垂了垂眼,没说话,却在袖中摸了摸暗藏的细刃,像是在提醒自己,这一回,不能让猎物再跑了。
守在暗处的时辰极慢。直到戌末,殿内的人才将阵丝全续好,又从木架上取下那块木牌,封入一个乌漆匣中,交给一名着灰袍的瘦高男子。
那人出了殿门,直往院门方向而去。霍思言与谢知安对望一眼,几乎同时闪下檐角,沿着另一侧廊道悄无声息地尾随。
院门开合的瞬间,夜风灌入,掀动灰袍男子袖口的一角,霍思言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凝住。
袖口下压着一圈金线暗纹,那是内织局为宫中重器所织的“龙蚕缎”。
而此刻,这件龙蚕缎的下摆,正往京城最隐秘的暗巷里去。
她心底的弦被绷得极紧。
这条线,一旦追下去,就不只是太庙的事……而是整座京阙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