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血凝成雪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血凝成雪 (第2/2页)“可将军……”
“他们此时最想的,就是我们追,今日不是全歼之机,是断其锋之时!兵者诡道也。”
尉迟翊“是”了一声,心里那团火压得极辛苦。
他回身去布置,过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谢知安站在风里,肩背略微前倾,像是在用身体抵住一阵正往回灌的风。
俘骑从侧谷押回来两拨人,都是乌禄手下的偏将,有一个肩窝被刀勾开了口子,血被冻住,看不出颜色。
他被按在雪里,嘴角浮着一点硬硬的笑,像雪面上结的一点冰。
“谁与内府有信?”
霍思言在他面前三步站定。
那人没答,只把舌头在口腔里顶了一下,亲卫反手掐住他下颌,霍思言伸指一捻,从他后槽牙下挑出一片指甲大小的薄铜。
薄铜被她举在风里,光极淡,刻痕浅,几乎要看不见。
她把它贴在掌心,换一个角度,两个字才从粗糙的纹理里浮出来。
“靖侯。”
俘将的笑意终于淡了些,眼睛也跟着冷下去。
他吐了一口血沫,咽回肚里,霍思言没看他,薄铜被她合在指尖,像夹了一道冷。
“押下去。”
她转身就走,披风的裂口被风掀起,露出里层的紧束,谢知安跟上半步,手伸过去替她把扣环按住。
“先缠上吧,免得伤了筋骨。”
“缠在谷口,血更冷。”
“没事,我手暖。”
她停了一瞬,抬眼看他,他眼里没有笑,声音也没有起伏,这几个字简简单单,像把火在风口遮了一下。
她没再言语,任他把披风内侧轻轻掀开。
他手掌稳,掌心的热顺着布料传过去,止血的药粉在伤口边缘泛起一圈细细的白,像雪里刚长出来的一圈霜花。
“疼吗。”
“不……一点点疼。”
他指腹一顿。
“说实话。”
“疼。”
他“嗯”了一声,扣好最后一枚扣环,手还停在她的肩上,风掠来时,那一只手像把风按住了一瞬。
“乌禄这一死,他们就会退得很快。”
“退得快就散得快、散得快,春汛前不易再聚。”
“所以断不可不追。”
两人的话短短,像两把刀在鞘里轻轻碰一下,声音低而稳。
尉迟翊远远看过来,短促地咳了一声,压下嗓子里的酸。
他转头去传令,弓骑分片清扫,步军按列推进,把溃散的队伍往更空的雪地里驱散,让他们在风里自己散。
雪地上很快立起一行行细窄的木签,又有一块块火在隐处燃起,火焰不大,够暖手,不够引视线。
有俘虏被押过来,膝盖软,一路跪在雪上,被拖出两道长痕。
那少年也在里面,昨夜那半截铃舌还在他怀里,被人搜出来,递给军司。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霍思言,眼神里那一点倔强又回来了。
他张嘴,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像冻住的簧在动。
“我……看见过那个字。”
“在哪?”
“在……饲马棚的横梁上,有人刻的,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