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登王
第一百零七章 登王 (第1/2页)倭湾,薄雾未散,水门已开。
玄冥号在万千惊惧的目光里缓缓驶入,船舷两侧三十六颗“颅弹”仍在低哭,磷火映得朱红城墙一片惨绿。
白辰立于艏楼,右臂瓷白,左袖空悬,人皮旗在头顶猎猎作响——
怀良的五官被风扯得扭曲,像在无声地嘶喊:
“足利一门,今日当灭。”
码头上,足利义满单膝跪地,金甲卸在一旁,只着素白单衣。
他双手高举一卷朱轴名册,正是倭寇历年劫掠的暗账。
身后,三十三名足利近支子弟被反绑成列,每人颈后贴着一张符纸,符上朱砂写着一个“替”字。
赵大牛低声:“提督,少三人。”
“不缺。”
白辰抬手,指向箭楼顶端——
那里悬着三具新斩的首级,血尚未冷,正是昨夜潜逃的足利旁支。
首级下方,一面铜镜钉在楼柱,镜里映出京都御所的金銮殿——
殿中龙椅,空荡。
足利义满抬头,声音嘶哑却稳:
“天朝要的头颅、名册、倭船,皆在此处。
只求白提督——留我足利一脉香火。”
有熟悉大明官话的翻译用着蹩脚的语言一一翻译出来。
白辰缓步下船,每一步,脚下木板便渗出铜色光晕,像踩在熔化的镜面上。
他停在义满身前,俯身,用仅剩的右手拈起那份名册。
“香火?”
他轻声问,
“四年前,你们烧我使节船时,可曾想过今日?”
义满沉默,额头触地。
白辰忽然笑了,笑声像瓷片刮过铁砧。
“好,我给你一条活路。”
他抬手,断袖无风自鼓,
“明日辰时,你足利一门三十七口,披麻戴孝,抬空龙椅出朱雀门。
龙椅之上,须覆一面旗——”
他指尖一弹,人皮旗的一角飘落,正落在义满膝前。
“——怀良的皮。”
“抬椅至鸭川河口,玄冥号候着。
届时,我会告诉你,谁该坐那把椅子。”
义满瞳孔剧震,却不敢抬眼。
他看见白辰的断袖里,铜纹锁链若隐若现,链端系着一枚小小的钥匙——
钥匙的形状,与御所金銮殿龙椅扶手上的锁孔,严丝合缝。
白辰转身,声音被海风撕碎,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记住,我要的不是议和。
我要的是——”
“登基的仪式。”
玄冥号缓缓掉头,三十六盏磷灯依次熄灭,
只剩船艏一盏,绿火如豆,直指倭都心脏。
第五日辰正。
鸭川河口,雾白如煮。
两岸芦苇早被踩平,黑压压跪满京都百姓——有人披麻,有人赤足,有人怀里抱着白灯笼,灯笼上写着“祭”或“冤”。
他们不敢抬头,只听见河水拍岸的节奏里,夹着铁链拖地、木板吱呀、以及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
河心,玄冥号横泊,桅杆顶只剩最后一盏磷灯,绿火将熄未熄,照得船身像一具漂来的巨棺。
船艏,三十六颗“颅弹”排成弧月,空洞的眼眶里磷火幽暗,仿佛在等一场迟到的日出。
岸堤上,足利一门三十七口,麻衣如雪,颈后符纸鲜红。
最前,四名壮汉抬着一架空龙椅——紫檀雕龙,鎏金扶手,扶手正中锁孔里插着半截铜钥匙,正是白辰断腕里掉出的那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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