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1章 放火
第一卷 第41章 放火 (第1/2页)北关城头的风卷着沙砾,打在斑驳的城砖上噼啪作响。张大年扶着垛口,望着关外天际线上隐约的烟尘,指节捏得发白。副将刚刚在他耳边低语:"将军,斥候回报,休霸的先锋骑兵已过黑风口,不出三日便能兵临城下。"
他深吸一口气,喉间发紧。军帐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案上那张被反复标注的地图——北关、西关、东关,三关如铁锁连缀,扼守着大戎南下的咽喉。可如今西关已破,东关危在旦夕,北关成了最后一道屏障。
"传令下去,"张大年的声音带着沙砾般的粗糙,"若实在挡不住,不必死战。让弟兄们往南撤,留着有用之身,总有反击的一天。"
帐内瞬间死寂。冯破奴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将军!北关一让,三关尽失啊!那休霸的铁骑......"他没说下去,可谁都清楚——关外是草原,关内是平原,一旦铁骑踏过北关,后面的云州、青州、徐州......上百万百姓的家园,将成砧板上的肉。
休霸的名声,在大夏如雷贯耳。那是个信奉"留地不留人"的屠夫,所过之处,农田变焦土,村镇成废墟。去年东关外的李家村,不过是藏了三个溃败的大夏士兵,便被他下令屠村,据说血流成河,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
"可恨!"张大年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烛台摇晃,"那休霸竟如此狡猾,明着攻绥安,实则是调虎离山!"他想起绥安关的刘杰,那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愣头青,却总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前几日绥安告急,他本想派三千人驰援,却被休霸的疑兵牵制,最终只凑了五百人。如今绥安已破,刘杰......张大年闭了闭眼,不敢再想。
"董校尉怎么样了?"冯破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董校尉是守东关时被流矢射中的,昨日刚抬回北关。
"还在昏迷,"亲兵低声回话,"军医说......箭上淬了毒。"
帐内的风更冷了,卷着烛火跳了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绥安关百里外的一处小部落,残阳如血,把散落的帐篷染成暗红色。图勒尔掀开门帘,望着空荡荡的中军帐,眉头拧成了疙瘩:"人呢?正午时还在这儿清点粮草的。"
巴丹吉站在帐外,披风上结着层白霜。连日来的奔波让他嘴唇干裂,嘴角起了圈血痂,头发像枯草般纠结在一起。他摇了摇头,喉间发出沙哑的气音:"不知道,方才派去寻的人还没回来。"
"大人!猎犬有发现!"
一声呼喊刺破了黄昏的寂静。一名士兵攥着缰绳,从沙丘后策马奔来,马鞍上的猎犬正焦躁地刨着蹄子,鼻尖不停抽动。
巴丹吉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抬头,眼里瞬间爆发出亮得吓人的光。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士兵的衣襟,将人从马背上拽得前倾——那士兵猝不及防,吓得脸色发白,脚尖几乎点不着地。
"是不是发现了那群贼人的踪迹?"巴丹吉的声音发颤,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对方,仿佛要从他眼里剜出答案。自绥安关让那群大夏残兵跑了,休霸将军的斥责信就没断过,限他们三日内擒回,否则......他不敢想那后果。
士兵被他瞪得浑身发僵,舌头打了结:"是......是!猎犬嗅着味了,往东南去了!"
"巴丹吉,别急。"图勒尔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巴丹吉的胳膊。他的声音平稳,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淡然的笑意,仿佛说的不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巴丹吉这才松了手,看着士兵踉跄着站稳,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这两天他头发都白了大半,夜夜盯着帐篷顶睡不着,可图勒尔倒好,该喝的奶酒一口没少,该睡的觉一刻没差,今早甚至还蹲在篝火旁哼着草原小调。
"你就不怕休霸将军......"巴丹吉的话没说完,却被图勒尔打断。
"怕有用吗?"图勒尔翻身上马,弯刀在夕阳下闪了闪,"与其愁眉苦脸等死,不如追上去搏一把。捉住那群人,将军总会给条活路的。"
巴丹吉眼里倏地燃起一丝希望。他猛地转身,踉跄着奔向自己的马,靴底踩在沙砾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对!追!"
数百匹战马同时扬蹄,马蹄卷起的黄沙如黄雾般弥漫开来,朝着东南方向疾驰——那正是大夏第六军残部撤离的路线。
沙丘背风处,刘杰啃着发硬的牛肉干,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背着手,在沙地上来回踱步,靴底磨出的沙痕很快又被风抚平。
不远处,赵德珠、张大力几个百夫长围坐着,压低了声音争论。
"要不硬闯?咱们穿的是大戎军服,说不定能混进去。"赵德珠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拳头捏得咯咯响。他脸上还带着伤,是撤离绥安时被流矢划的。
张大力摇了摇头,憨声道:"不妥。那仓库守得严实,我昨儿摸近了看,门口的哨兵连马蹄印都要数三遍,哪能那么容易混?"
刘杰停下脚步,望着远处那片被伪装成牧民帐篷的仓库——大戎人把从绥安抢来的粮草、军械全藏在了那儿,足足有上千士兵驻守。而他们,算上伤员,满打满算才一百人。
力量悬殊得像鸡蛋碰石头。除非这百余人都是能以一当百的武师,可他们连像样的甲胄都凑不齐,手里的刀还有好几把是豁了口的。
某一刻,他甚至想过放弃。可一闭眼,就想起绥安关破时,那些百姓塞给他的饼子,想起老将军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守住粮草,才有生路"。入宝山空手而归?他咽不下这口气。
风突然变了向,卷着黄沙呼啸而来,像无数小刀子刮在脸上。谢特他们赶紧用披风裹住头,赵德珠忍不住骂了句大戎粗话:"污了马哈!这鬼天气,天天刮黄毛风!"
张大力刚要说话,一口沙子灌进嘴里,他呸地吐出来,沙粒混着唾沫溅在衣襟上。
刘杰坐在沙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风沙在草原上太常见了,有时能刮一整天,把帐篷都掀翻。他随手拔起脚边一株杂草,那草茎有手掌长,带着点韧劲,被风一吹就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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