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可靠的不靠谱
第二十九章 可靠的不靠谱 (第2/2页)沙…沙沙…嘶啦…噗嗤…
哈克浑身的寒毛瞬间倒竖起来!
睡意被一股冰冷的恐惧彻底驱散。
这绝不是风声!
风声是干涩的,呼啸的,多变的。
而这声音……湿冷,粘滞,带着一种生物活动特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
它像无数只冰冷的,覆盖着鳞片的爪子,在湿滑的岩石和冰冷的泥浆上爬行,拖拽。
沮丧却尽职的哨兵猛地扑到哨塔面向沼泽方向的瞭望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瞪大眼睛,竭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望去。
风灯的光晕在黑暗中徒劳地挣扎,只能照亮哨塔下方一小片布满碎石的地面,更远处是翻滚的,浓墨般的雾气,随着风灯摇晃而扭曲蠕动,仿佛隐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阴影。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清晰地,有层次地逼近。
沙沙声变成了密集的鳞片刮擦岩石的刺啦声,湿重的拖拽声里,似乎还夹杂着某种低沉,短促,非人的**嘶嘶**吐息,如同无数条毒蛇在同时吐信,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低语。
哈克感到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脊柱流下,瞬间浸透了内衬。
他喉咙发干,想大声示警,却发现恐惧扼住了他的声带,只能发出短促而嘶哑的抽气声。
哨兵猛地抓起挂在胸前的铜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回神。他鼓起全身力气,将哨子塞进嘴里。
“哔哔哔……”
这是哨兵哈克最后留在这个世界的声音,在他尽忠职守的最后时光,他低头看到了一把苍白的矛头从自己的胸前贯穿而出。
……
其他玩家都不愿意去灰岩隘口,或者是打算白天才过去瞅一眼,看一下能不能捡到什么便宜。
作为王国的审判官,狂砍一条街却认为自己有责任,于是,他就带着自己的朋友,兼审判官随从,组成一支调查小队前往灰岩隘口。
一行四人先是骑马,然后在靠近后,他们分出一人看马,剩下三人步行前往目的地。
其他玩家不乐意来灰岩隘口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即便全力赶路,来到目的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亦如现在。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灰岩隘口入口处的血腥味已经浓得化不开,压过了沼泽特有的腐臭和硝烟的气息。
狂砍一条街啐出一口带着血腥和硝烟味道的唾沫,然后带上头盔,抬手抹了一把溅在狰狞骷髅面甲上的粘稠污血。
在他身后,两个穿着死亡兵团套装的兄弟正沉默地给喷火器燃料罐加压,沉重的金属罐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他们三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激烈的遭遇战,就在隘口外不足一里的乱石滩上,一小股显然是负责外围警戒和迟滞的蛇人伏击了他们。
“妈的,这些长虫学精了,还知道打埋伏!”
狂砍一条街的声音透过面甲的变声器,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和一丝疲惫。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那把的精工大砍刀,刀锋上满是卷刃和粘稠的污血,几片细碎的鳞片嵌在上面。
他用力甩了甩,发出不耐烦的咂嘴声。
“兄弟们,喷火器开路,别省燃料,让我们冲过去看看里面到底什么鬼样子!”
“恩,明白了。”
“如果我们死在这里,审判庭能报销我们的装备吗?”
“当然可以……不行,我就自掏腰包。”
“那我就没问题了。”
两个玩家熟练地抬起沉重的喷火枪管,手指扣在扳机上,幽蓝的预热光芒在枪口汇聚。
做好准备后,三人呈三角突击队形,以狂砍一条街的砍刀开路,两把喷火器左右策应,再次向着隘口入口冲去。
蛇人的阻拦透露着一股不情愿的味道,只要三人小组不往它们所在的方向跑,它们就视而不见,只会在远处嘶哑,充当气氛组,就是不主动向玩家靠近。
唯有那些挡在狂砍一条街面前的蛇人,才很不情愿的迎向他们。
喷火器的怒吼在黎明前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两道炽白刺眼的火龙咆哮着撕裂黑暗,将试图阻拦的零星蛇人和它们藏身的岩石,枯草瞬间点燃,吞噬。
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和油脂燃烧的恶臭,伴随着蛇人临死前凄厉短促的尖啸。
这就是为什么蛇人不愿意上前的主要原因之一,它们在沼泽内和这样穿着黑色衣服的敌人打得太多了,都知道他们背后背着的东西,有着怎么样的恐怖威能。
所以,狂砍一条街遇到的蛇人阻击并不顽强,更像是迟滞。
很快,他们冲破了最后一道零星的阻碍,踏入了能够看得到灰岩隘口的地界。
然后,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身经百战,见惯了各种惨烈战场的狂砍一条街和他的朋友,都瞬间屏住了呼吸,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地狱。
这个词瞬间占据了狂砍一条街的脑海。
微弱的,惨淡的晨光艰难地透过狭窄的隘口上方的缝隙,吝啬地洒落下来,勾勒出一幅远比最黑暗噩梦更可怖的景象。
那座孤零零的木质哨塔,此刻像一根被巨力扭曲撕裂的火炬,歪斜地矗立着,大部分结构已经化为焦黑的残骸,仍在冒着缕缕青烟。
哨塔下方,是层层迭迭堆积如山的尸体。
是米尼西亚士兵和蛇人尸体混杂在一起的尸山!
人类的断肢残躯与蛇人扭曲破碎的蛇躯,碎裂的鳞片,断裂的骨刺,破碎的武器盔甲……像垃圾一样被胡乱地抛洒,堆迭在一起。
暗红的,褐色的,暗红的血液汇集成粘稠的溪流,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蜿蜒流淌,渗入冻土,凝结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冰晶。
隘口狭窄的通道被完全堵塞了。
尸骸堆砌的高度甚至超过了马背,一直延伸到视线所能及的深处。许多尸体保持着生前最后搏斗的姿态。
空气中除了血腥和焦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膻味,那是大量蛇人死亡后散发出的特有气味。
成群的食腐乌鸦已经迫不及待地降临,聒噪着,在尸山血海上跳跃,啄食,黑色的羽翼在微光中闪动,如同地狱派来的使者。
“操……”
狂砍一条街身后的一名随从,哪怕隔着面甲,声音也透着一丝干涩和震惊。
狂砍一条街没有出声,他那双隐藏在骷髅面甲后的眼睛,尽可能冷静的扫视着这片屠宰场。
他看到了米尼西亚士兵破烂的军服,看到了他们手中生锈卷刃的武器,看到了那些被蛇人毒液腐蚀得坑坑洼洼,甚至融化的劣质盔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座半毁的哨塔基座旁。
在那里,一个穿着破烂斗篷的米尼西亚士兵尸体被几根扭曲的,带着倒刺的蛇人骨矛死死钉在焦黑的木桩上。
哨兵的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嘴巴大张着,似乎仍在无声地呐喊。他的右手还保持着向上抓握的姿势,而在他的手边不远处的地上,跌落着一枚小小的,沾满血污的铜哨。
狂砍一条街的目光在那枚铜哨上停留了一瞬,看来,这位尽职的哨兵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战斗。
“看来,米尼西亚人是没顶住了蛇人的一波流啊。”
一名玩家对战局进行评估,他砸了砸嘴巴,声音中带着坐着说话不腰疼的幸灾乐祸。
狂砍一条街缓缓摇了摇头,但是眼前的景象说明了一切。
米尼西亚人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他们似乎都没有做好与蛇人交战的准备。
“找找看,有没有活口。”
“比起找活口,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尽快穿过隘口……如果我没记错,隘口后面是米尼西亚人的要塞,要是这玩意被破了,那后面的人那可就遭大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