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暴雨
第十五章 暴雨 (第2/2页)这鬼地方缺医少药,他们唯一的医疗用品只有半瓶酒精,搞不好保尔就得因感冒而死,到时候他就又剩孤身一人了。
……
雨越下越大,往低处走时有些水洼已经能淹没鞋面。
如此疯狂的雨幕中,陈舟的超常视力也不能发挥作用,嗅觉听觉就更别提了,整个人浑似个睁眼瞎。
他只能靠着记忆力领路,用精准的步伐贴合踩点时在脑海中绘制的地图,精准地调整方向。
所幸记忆力不会受大雨影响,大约走了四十分钟,陈舟带着保尔钻进了土丘附近的一片森林中。
这片林子远离大河,附近没什么水源,遭到洪水冲击的可能性较小,且树木总体都比较低矮,可以有效减少被雷劈的风险。
低矮的树木还有个优点,就是树杈靠下,便于搭建临时窝棚。
不过走了这么久,两人连同手中的锯齿虎崽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此时再搭窝棚属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
找到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借着大树浓密的树冠,陈舟二人总算得以享受“中等淋浴”。
保尔将三只湿哒哒的小锯齿虎崽放在树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前胸后背浓密的毛发。
他把衣服卷成一团,背靠树干,不停擦拭着脸上的雨水,望着树冠外连成水线的暴雨沉默不言。
陈舟同样脱了衣服,不过他脱得更彻底,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
这样的大雨丝毫不能使他感到寒冷,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坚韧的表皮下澎湃的力量。
将衣服搭在树杈上,陈舟赤着脚奔向丛林外墨一般的黑暗。
远处贯连天地的闪电时而照出他强健的身体轮廓,还有他那不可思议的速度。
倚靠在树下的保尔远远看着陈舟,只觉这个满身神秘光环的完成过一次挑战的男人毫无对这片远古荒原的敬畏,与那些野兽相比,陈舟似乎更具兽性。
保尔想不到陈舟经历过什么,他只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父辈的沉稳,间或掺杂着更年少者的疯狂。
上位者的威严、普通人的友善、看破事态的淡然、不受生死桎梏的超然……
以及那非人的身体素质。
注视恍若在草尖上飞翔的陈舟,保尔由衷地对这个男人心生敬畏,这不仅因为陈舟神秘的来历和二次参与挑战的勇气,更因为他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气质。
……
雨下了大半个夜晚,从最初的倾盆大雨,到后面绵密的中雨,最终耗尽了力气,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停歇。
覆盖整片天空的积雨云倾泻过雨水,再不像雨前那般厚重,远些的地方甚至撕开了窟窿,露出了其后深蓝色的夜空。
些许月光从高处洒下,照亮了遍地晶莹的积水。
草原中仿佛埋藏着千万面镜子,盛放天上的星辰,零零散散地铺向视线的尽头。
树外的雨停后,树下的“雨”反倒未停。
浸湿树皮,留存在树叶间的水珠这才一点点流淌,聚集起来向下滴落。
保尔和陈舟把浸湿的衣服尽量拧干,然后用木棍撑平拿到了树外。
两个人如人类的先祖一般,赤裸着身子蹲在林地边缘,守着三只小锯齿虎瞭望土丘。
风艰难地摇动堆满雨水的沉重草叶,旷野一片寂静,就连往常始终不停的鸣虫都收敛了嚣张的气焰,野兽更是被天公的威仪吓破了胆,或是缩在巢穴,或是卧在草丛不敢出声。
辽阔的天,清冷的景色,雨后的清新空气和身旁源自史前的猛兽幼崽构建了一种格外富有魅力的氛围,使陈舟想点起一根烟。
可惜他没有烟。
“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感冒?”
下雨时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陈舟才有机会关心保尔。
啪啪~
保尔拍了拍自己长着浓密胸毛的胸肌。
“没事,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父亲去湖里冬泳,你知道的,我们那里冬天特别冷。”
“没事就好。
现在点不着火,咱俩只能靠风吹干身子。
趁这会儿没事,我跟你讲一下那组挑战者的情况……”
……
积水渐渐被土壤吸收,残余的云被风推走,月亮缓缓向天穹另一侧偏移。
陈舟和保尔最终没能将衣服晾干,只能将就着吃下湿哒哒的烤鱼,然后爬上树,用树枝在粗壮的枝杈间搭建了一个简易树床,凑合入睡。
不过环境如此糟糕,莫说是保尔,就连能靠连续自我暗示强迫自己休息的陈舟都久久睡不着。
三只锯齿虎崽也被带到了树上,毛发间的水干后,被风一吹几个小家伙顿时冻得直打哆嗦。
嘴硬说自己身体素质好的保尔躺在一旁,不时打个喷嚏,看得出来他也有些颤抖,使陈舟不由担心起他会不会感冒,有没有可能直接高烧。
“要不要来口酒,暖暖身子。”
明知道喝酒没用,顶多只能起到些心理作用,陈舟还是询问起保尔。
烈酒对斯拉夫人,一如黄桃罐头对东北人,它们或许没有药效,却能给予人一种精神上的激励。
想到偷喝了几瓶盖的酒精,保尔倔强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酒精是救命的,不能再喝了。”
说罢,他侧过身子,捂住嘴,努力咬紧牙,不使自己打冷战时上下牙碰撞的声音传入陈舟耳中。
见他这样,陈舟也就未再劝说,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星空久久不眠。
他在想,作为一个领导者,自己的决策是否过于激进,以至于带着保尔走到了这一步。
倘若他们也稳扎稳打,先建造庇护所,是否就能避免这场暴雨造成的影响,保尔也不必再承担感冒甚至死亡的风险。
……
树虽然低矮,但处于树冠上的二人三兽终究还是高于地面,这里的风也就更大一些。
小锯齿虎崽们起初还能靠依偎同伴取暖,到了接近凌晨时,它们却不约而同地凑到了陈舟身旁,将湿漉漉毛绒绒的小脑袋紧紧贴在陈舟腰部和大腿侧面。
陈舟的身体比保尔干得快得多,时刻散发着热量,吸引着这几个受冻的小东西。
环境带来的不适和本能产生的困意相冲突,小家伙们迷迷糊糊地趴在陈舟身旁,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其中最大的那只似是想起了母亲,抻着脖子悄悄含住了陈舟的手指,嗞嗞地吮吸起来,汲取那不存在的奶水。
就在这静谧的潮湿环境中,随着吮吸声渐弱,东方地平线上,半轮红日缓缓露出了头。
一夜雨歇,太阳终于要将热量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