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粮仓暗影
第9章: 粮仓暗影 (第1/2页)蒸馏装置滴答作响,如同生命微弱却坚韧的脉搏,暂时压下了水源危机的惊涛骇浪。新凝聚的人心,如同初凝的薄冰,在狗剩痈疽被消炎散遏制住恶化趋势后,总算没有再次碎裂。然而,一股新的、更沉重的阴霾,却迅速笼罩了刚刚喘过一口气的青溪镇废墟。
五十多张嗷嗷待哺的嘴,每日消耗的粟米是惊人的。堆积如山的粮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老陈头带着几个妇人,每日分发口粮时,脸上的皱纹都深得能夹死苍蝇。那舀米的木勺,仿佛重若千钧,每一次落下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肉痛。
“林大哥…”王石头看着又空了一角的粮堆,声音干涩,“粮…撑不了几天了。新来的那些人…吃得太多。”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新聚拢的流民,他们虽然依旧瘦弱,但眼中有了活气后,对食物的渴望几乎化为实质。
林越站在简易蒸馏装置旁,看着冷凝水瓮里缓慢汇聚的清澈水流,眉头紧锁。脑海中的星空界面清晰悬浮,【文明火种·基础引导】如同一个待开启的宝库,闪烁着微光,但他此刻无暇查阅。声望值停留在【12】,兑换列表里粮食的价格(【基础粟米10石:50点声望值】)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心头。
开源!必须立刻开源!坐吃山空,只有死路一条!
“石头,”林越的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跟我走。老陈头,你也来。”
他没有多解释,但王石头和赵瘸子立刻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老陈头则有些惴惴不安地跟上。
林越的目标很明确——青溪镇曾经的商业区。那里商铺林立,其中就有几家规模不小的粮行。金狼人来得快,屠戮主要集中在镇守府和居民区,商业区虽遭洗劫,但或许能有残存。
穿过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臭依旧刺鼻。曾经的商业街一片狼藉,被砸烂的铺面如同张开的黑洞,里面散落着破碎的柜台、踩烂的布匹、以及零星的白骨。
“王氏粮行”的招牌斜斜挂在半塌的门楼上,“王记丰裕”四个烫金大字被烟熏火燎得模糊不清。铺面大门洞开,里面被翻得底朝天,散落着空瘪的麻袋和打翻的米斗,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混杂着泥土和老鼠屎的陈年碎米。
“呸!***金狼崽子,抢得真干净!”赵瘸子啐了一口,独眼里满是失望。
王石头带人进去仔细搜索了一圈,出来时脸色更难看:“林大哥,空的!耗子洞都掏干净了!就剩点喂牲口的麸皮!”
老陈头看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复杂,欲言又止。
林越没有看铺面,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粮行后方的院落。院墙倒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同样被洗劫一空的库房。库房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瓦砾,几只硕大的老鼠被惊动,吱吱叫着窜入墙角的破洞。
“不对。”林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走到库房中央,用脚拨开厚厚的浮尘和碎瓦片,蹲下身,手指捻了捻地面,又仔细看了看墙角鼠洞的分布。“老陈头,王家在青溪经营多少年了?”
“啊?回…回林少爷,”老陈头被问得一愣,赶紧道,“怕是有三代人了,是青溪最大的粮商…”
“三代粮商,库房的地面,就这么点浮灰?耗子打洞都绕着走?”林越站起身,目光如电,锁定库房角落一处看似不起眼、堆着些破烂杂物的地方。那里的灰尘明显比别处薄,甚至隐约可见一些细微的、不自然的拖拽痕迹。“石头,把那些破烂搬开!”
王石头和几个汉子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破箩筐、烂草席等杂物挪开。下面露出的,是一块看起来和周围并无二致的夯土地面。
“挖!”林越言简意赅。
赵瘸子立刻找来一把锈迹斑斑但还算结实的铁锹,狠狠铲了下去!
吭哧!吭哧!
铁锹撞击在夯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挖了约莫半尺深,依旧是坚实的黄土。
“林大哥,是不是…”王石头有些迟疑。
“继续!”林越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语气冰冷,“挖到底!”
赵瘸子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抡起铁锹继续挖。又往下挖了尺余深,就在众人几乎要放弃时——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铁锹似乎铲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赵瘸子精神一振,连忙小心地清理周围的浮土。很快,一块边缘平整、约莫磨盘大小的厚重青石板露了出来!石板中央,赫然镶嵌着一个锈迹斑斑、但结构异常粗大的生铁环!
“地窖!”老陈头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砸开!”林越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不容置疑。
王石头和赵瘸子合力,找来粗木杠,插入铁环,两人同时发力,手臂青筋暴起!
“嘿——哟!”
沉重的青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缓缓撬开一条缝隙!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杂着陈年谷物和泥土霉变的沉闷气息,猛地从缝隙中冲了出来!呛得人连连咳嗽。
石板被彻底掀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露在众人面前,洞口处有石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林越取过一支火把点燃,率先踏上石阶。王石头和赵瘸子紧随其后,老陈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跟了下去。
地窖不大,但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数十个鼓鼓囊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麻袋,如同沉默的士兵,几乎塞满了整个地窖!麻袋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依旧能清晰辨认出“王记”的烙印。角落里,甚至还有几口用泥封得严严实实的硕大陶缸!
林越用匕首划开一个麻袋,金灿灿、颗粒饱满的陈年粟米如同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出,在火把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他又撬开一个陶缸的泥封,一股醇厚的麦香扑鼻而来,里面是颜色略深但质地细腻的上好麦粉!这地窖的储量,远超之前镇守府地窖发现的“秘藏”数倍!
“嘶…”王石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他娘的!够咱们吃几个月了!”
“***王家!”赵瘸子独眼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外面人都快饿死绝了!树皮草根都啃光了!他们藏着这么多粮!连麸皮都不舍得拿出来!这心肠比金狼崽子还黑!”
老陈头看着满窖的粮食,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是…是王老爷…不,王扒皮!他…他怕金狼人抢,更怕…怕灾年粮贵…这是他…他家的命根子…连官仓征粮,他都敢掺沙子使坏…这是造孽的粮啊…”
“好一个命根子!”林越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九幽寒风。他抓起一把饱满的粟米,任由米粒从指缝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用青溪镇百姓的命,来肥他王家的根!金狼人来了,他跑得比谁都快,留下这些沾着血的粮食,等着发霉吗?!”
怒火,如同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熔岩,在每一个下到地窖的人心中轰然爆发!这不仅仅是粮食,这是无数条被饿死的冤魂!
“林大哥!怎么办?”王石头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柄,眼中杀意凛然,几乎要喷出火来。
“搬!”林越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雹,“一粒米都不许留!全部搬回营地!这是青溪镇百姓的血汗粮!”
“那…那王家的人?”赵瘸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凶光,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
林越的目光扫过这沾满血腥的粮窖,最后落在那几口装满麦粉的陶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把粮搬空。然后…去‘请’咱们镇上,德高望重的王老爷回来。就说,青溪镇的乡亲们,想他了!想得紧!”
当几十袋沉甸甸、散发着陈粮气息的粟米和几大缸麦粉被一袋袋、一缸缸地运回营地中央,堆积成一座新的、令人窒息的“粮山”时,整个营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那座粮山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刻骨铭心的、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他们认得那些麻袋上刺眼的“王记”烙印!那是王家粮行特有的标记!是曾经高高在上、盘剥他们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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