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匕与矿镐
毒匕与矿镐 (第2/2页)苏云却偏不跳。她突然矮身,像只钻洞的兔子,顺着矿镐的阴影就往石磊身侧钻。同时手腕一翻,骨匕在身前划出道绿光,不是刺向石磊,而是用匕尖挑起几片落在地上的药粉,借着矿镐带起的风,往石磊的脚踝处扬去。
“嗤——”药粉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融成层淡绿色的雾,石缝里刚冒头的几株杂草沾了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变成了深褐色。
石磊下意识地往后跳,右脚刚落地,就觉得脚踝处传来阵细密的麻意,像被无数只小蚂蚁爬过。“咦?”他低头一看,脚脖子上竟沾了圈淡绿色的粉末,正顺着皮肤往毛孔里钻。
“这是‘软筋散’的改良版,”苏云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手里把玩着骨匕,笑眯眯地说,“半个时辰内力气会减半,不算作弊吧?我可没直接往你身上撒。”
石磊试着抬了抬腿,果然觉得腿肚子发软,像是灌了铅。他又试着握了握矿镐,刚才还能轻松举起的家伙,现在竟觉得沉得像块巨石,镐头往地上放时都差点脱手。
周围的人都看乐了。这比试比的哪是武力,分明是智力。
石磊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干脆把矿镐往地上一放,声音依旧洪亮:“俺认输!”
没有不甘,没有抱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输了就是输了,坦坦荡荡的。
王教习笑着吹响了哨子:“苏云胜!”
苏云蹦蹦跳跳地跳下擂台,路过沈砚身边时,突然放慢了脚步,趁人不注意,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纸包。纸包是用青禾郡特产的“韧草纸”做的,摸起来滑滑的,里面的药粉带着股清凉的薄荷香。
“这是‘清心散’,”苏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刚才看你拳头泛黑,气息乱得像团麻,赶紧用温水冲服,能压一压体内的邪火。”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丝担忧,“沈砚,你……是不是练拳太急了?”
沈砚捏着纸包,指尖传来药粉的清凉,心里却像压了块沉甸甸的铁矿。他能感觉到纸包里的药粉很细腻,显然是苏云用灵碾细细磨过的,连包装都用了防潮的韧草纸,可见有多用心。
“谢谢。”沈砚的声音有些发涩。
苏云还想说什么,却被擂台上的动静打断了。石磊正扛着矿镐往台下走,那矿镐比他人还高,压得他肩膀微微倾斜,可他走得很稳,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像座敦实的小山,坦荡得让人心头发热。
沈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拳头。指缝间的黑紫色已经淡了些,可那股阴冷的触感还在,像块冰碴子嵌在骨头缝里。他赢了赵峰,用的却是见不得光的手段;而石磊输了,却输得光明磊落,比他这个胜利者更像个修士。
“下一场,云澈对……”王教习的声音在演武场里回荡。
沈砚猛地抬起头,看向擂台入口。云澈正从人群里走出来,青禾剑斜背在身后,剑穗上的青珠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带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云澈的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只有纯粹的关切,像道清澈的溪流,能照见沈砚心底的污浊。
沈砚慌忙移开视线,捏紧了手里的“清心散”。纸包被他捏得变了形,清凉的药香从指缝里钻出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他知道,真正的比试,现在才开始。而他手里的“武器”,已经不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