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出鞘
青禾出鞘 (第2/2页)“青禾·流泉。”
他轻喝一声,青禾剑上的青光骤然明亮。剑身不再追求刁钻的角度,而是化作一道道流畅的光带,在身前交织成网。剑光时而如涓涓细流,温柔地绕开刀锋;时而又如奔涌的山泉,带着连绵不绝的力道撞向刀身。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快得连成一片,像骤雨打在青瓦上。两人的身影在擂台上快速移动,时而碰撞,时而分离,带起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在暮色中形成一团旋转的沙雾。
赵岳越打越心惊。他的“石碾”刀法讲究一力降十会,凭着玄铁刀的重量和刚猛的灵力,同境界中很少有人能接他百招。可云澈的剑法却像水一样,无论他的刀有多刚猛,都能被那看似柔弱的剑光化解。他的灵力消耗极大,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可云澈依旧气定神闲,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对劲……他的灵力怎么会这么精纯?”赵岳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云澈的灵力波动明明也是聚气三层,可凝练程度却远超自己,就像砂砾与精铁的区别。每一次碰撞,自己的灵力都会被对方的灵力压制,长此以往,必败无疑!
“不能再耗下去了!”赵岳眼神一狠,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玄铁刀上。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土黄色光芒,刀身上甚至浮现出淡淡的犀牛虚影——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玄甲怒”!
“受死吧!”赵岳的气势暴涨,玄铁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化作一道黄色流光,直取云澈心口。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灵力和精血,威力比之前强了足足一倍,连空间都仿佛被这一刀劈开,发出“嗡嗡”的悲鸣。
“云澈哥哥!”林小满吓得捂住了眼睛。
王胖子也屏住了呼吸,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澈动了。他没有再躲,也没有硬接。青禾剑突然竖在胸前,剑尖朝上,剑柄朝下,周身的青光收敛到极致,仿佛变成了一块最普通的青石。
“青禾·归藏。”
这是青禾剑法中最精妙的守势,取“万物归藏于土”之意,看似守拙,实则蕴含着生生不息的韧性。
“轰——”
玄铁刀与青禾剑重重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无形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擂台上的尘土被气浪掀飞,露出底下光滑的青石板。离得近的弟子被气浪扫中,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烟尘散去,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赵岳保持着挥刀的姿势,玄铁刀的刀尖离云澈的胸口只有寸许,却再也进不了半分。青禾剑稳稳地挡在他胸前,剑身微微弯曲,却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
而云澈,依旧站得笔直,脸色平静,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怎……怎么可能……”赵岳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被青禾剑上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不断化解、吞噬,那感觉就像江河汇入大海,根本起不了半点波澜。
“噗——”赵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玄铁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聚气三层的灵力在刚才那一击耗尽,此刻体内空空如也,连站都站不稳了。
青禾剑轻轻一挑,剑脊磕在玄铁刀的刀柄上。那柄沉重的玄铁刀竟像羽毛般飞起,在空中翻了个圈,稳稳地落在云澈手中。
云澈握住玄铁刀,随手扔向赵岳。刀身插在赵岳脚边的石板上,入石三分,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你输了。”云澈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演武场彻底安静了,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聚气三层的云澈,竟然只用了百余招,就击败了同样是聚气三层、以内门前十自居的赵岳?而且赢得如此轻松,如此……云淡风轻?
“我……我输了……”赵岳看着脚边的玄铁刀,又看看云澈手中那柄散发着温润青光的青禾剑,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不甘。
“赢了!云澈师兄赢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演武场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我的天!云澈师兄也太厉害了吧!”
“赵岳的‘玄甲怒’都被挡住了!这剑法也太神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云澈师兄才是咱们外门隐藏的大佬啊!”
王胖子激动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旁边的林小满:“赢了!小满!咱们赢了!”林小满笑着点头,眼睛里闪着泪光,望着擂台上的身影,小声说:“我就知道,云澈哥哥最厉害了。”
云澈没有理会周围的欢呼。他转身走到沈砚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青禾剑上的青光缓缓流淌,笼罩住沈砚的身体,试图压制他体内那股阴寒之力。
“沈砚,没事了。”云澈的声音放柔了许多,“我带你去见医长老。”
沈砚靠在他怀里,意识还有些模糊。他看着云澈清俊的侧脸,又看看那柄散发着圣洁青光的青禾剑,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呜咽。
远处的铁匠铺里,李老正用抹布擦拭着铁砧。听到演武场传来的欢呼声,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低头看向铁砧上的刻痕,那里的纹路依旧在隐隐发光,与沈砚血里的青黑,与青禾剑上的青光,竟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聚气三层……青禾剑……”李老喃喃自语,粗糙的手指在刻痕上轻轻敲了敲,“有点意思了……”
暮色渐浓,演武场的铜铃再次被风吹响,只是这一次,铃音里不再有之前的沉闷,反而多了几分轻快,像是在为胜利者奏响凯歌。云澈扶着沈砚,一步步走下擂台,青禾剑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剑穗上的玉佩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亮得像颗不肯落山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