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泣血,旧梦成殇
剑影泣血,旧梦成殇 (第2/2页)“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觉得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沈砚的剑突然一偏,放弃了攻击云澈的咽喉,转而劈向他握剑的手腕——那是想废了他的修为!紫火在刃上疯狂跳动,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云澈眼神一凝,青禾剑突然翻转,剑脊如铁山般重重磕在魔剑的剑刃上。“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沈砚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涌来,蚀心魔剑险些脱手飞出,他踉跄着后退三步,手臂上的魔纹突然黯淡下去,嘴角溢出的血变成了纯黑的颜色。
“噗通”一声,他单膝跪在地上,蚀心魔剑拄着碎石,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狂风吹起他汗湿的头发,露出那张被魔纹爬满的脸,瞳孔里的青光忽明忽灭,像风中残烛。
“我只是不想杀你。”云澈站在他面前,青禾剑的剑尖斜指地面,一滴血顺着剑刃滑落,砸在沈砚脚边的碎石上。那是刚才被魔剑擦伤时流的血,此刻已被魔气染成了暗紫色。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目光扫过沈砚脖颈上蔓延的魔纹——那些纹路已经开始发烫,像烙铁般灼烧着皮肤,“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魔气快攻心脉了。放弃吧,沈砚,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
“死?”沈砚缓缓抬起头,手背胡乱地抹了把嘴角的黑血,却越抹越脏。他看着云澈,突然笑了,笑得肩膀不停颤抖,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滚落,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浅痕。
“我早就该死了。”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惊雷般炸在云澈耳边,“在我把青禾修真院的保送名额塞给你那天,就该死了!”
云澈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青禾修真院的保送名额……
那段记忆像被尘封的酒坛,猛地被砸开,呛人的酸楚瞬间淹没了他。
一年前的顺文聚后院,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沈砚把那张烫金的通知书塞进他手里,手心全是汗。“我爹娘不让我去,”他挠着头,笑得有些腼腆,“说离家太远。你拿着吧,你的武道练得比我好,去了那边肯定能有大出息。”
那时的沈砚,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灵麦糕,见他推辞,硬塞进他嘴里,麦香混着少年的体温,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后来他才从沈砚家的父母嘴里得知,沈砚的爹娘早在他入学院那年就让他自己抉择了。所谓的“不让去”,不过是怕他为难编的谎话。那天晚上,沈砚在后山的老槐树下坐了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一步步往上爬吗?”沈砚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恨意,“看着你被长老们围着夸,看着你搬进内门的竹楼,看着你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怜悯……我告诉你,每次见你一次,我就恨不得把那块黑色晶石狠狠砸在你脸上!”
他猛地抓起蚀心魔剑,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的魔气突然疯狂涌动,紫火竟凝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对着云澈发出无声的咆哮。“可我不能!我只能躲在矿洞里,像条老鼠一样吸收魔气,只能看着你越来越耀眼,我越来越像个笑话!”
“今天,我就让这个笑话,彻底了断!”沈砚的身影再次化作青烟,这一次,他没有用剑,而是将全身的魔气都凝聚在掌心,朝着云澈的胸口扑来——那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云澈看着他扑来的身影,看着他眼底那团燃烧的绝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青禾剑在他掌心剧烈震颤,聚气七层的灵力疯狂冲撞着经脉,可他却迟迟无法出剑。
崖下的锁灵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张长老的怒吼穿透风声:“云澈!还手!他已经不是沈砚了!”
蚀心魔剑的紫火离他只有三尺,沈砚眼底的青光里,却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悔意,像溺水者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如闪电般掠过崖顶,竹杖轻点地面,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将两人隔开。
“孽障!”
苍老的怒喝声里,李老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中间。他手里的竹杖轻轻一挑,蚀心魔剑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沈砚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他望着云澈,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云澈站在原地,青禾剑的剑尖抵着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风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他的脸上,疼得他眼眶发烫。
崖顶的风还在吹,呜咽声像是谁在哭。鹰嘴石的阴影里,那株断肠草的最后一片花瓣,终于被风吹落,打着旋儿坠向崖下的云海,再也寻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