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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碰撞的种子

第二十九章 碰撞的种子 (第2/2页)

他越拍越投入,甚至趴在地上,试图仰拍出石兽的威严感。他独特的姿势和频繁闪烁的闪光灯,引起了祠堂内几位正在擦拭祖先牌位的老人的注意。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辈分最高的三叔公拄着拐杖走出来,面色不悦:“后生,你这是做啥?祠堂重地,莫要乱拍!”
  
  阿峰沉浸在创作激情中,头也不抬地解释:“老伯,我在记录珍贵的民间艺术!这石雕太有力量了,尤其是这眼睛,简直是原始崇拜的活化石!我在做一个关于乡土信仰视觉表达的专题…………”
  
  “啥石头?啥崇拜?”三叔公听不懂这些术语,但他听懂了“石头”和“祠堂”,再看阿峰几乎趴在地上、镜头直直对着祠堂大门的姿势,一股怒火腾地升起。在当地最忌讳的,便是以不敬的姿态(尤其是低位)对着祠堂门和祖宗牌位拍照,认为这会冲撞祖先,招致不祥。
  
  “住手!”三叔公厉声喝道,拐杖重重顿地,“祠堂祖宗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快把那些相片删了!你这是大不敬!”
  
  阿峰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满脸困惑和艺术家的执拗:“老伯,这是艺术创作!是记录文化!我没有不敬的意思…………”
  
  “记录个屁!”旁边另一位脾气火爆的老人忍不住骂道,“我看你就是存心不良!把那些晦气东西拍走,想害我们村子吗?快删了!”
  
  “对!删了!”
  
  “外地人懂什么规矩!滚出去!”
  
  围观的老人越聚越多,群情激愤。有人伸手去夺阿峰的相机。阿峰护着相机连连后退,大声争辩着艺术自由和文化记录的重要性,但这在愤怒的村民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冲突眼看就要升级。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小武耳朵里时,他正和村长张建国在创客中心跟小雅、陈雨桐商量如何缓和与王秀兰的关系。听说祠堂出事,两人脸色骤变,拔腿就往村东头跑。
  
  当他们气喘吁吁赶到时,祠堂门口已围了黑压压一片人。阿峰被几个老人围在中间,相机带子被扯着,脸色涨红,还在据理力争。三叔公气得胡子直抖,指着阿峰的手都在哆嗦。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对峙的紧张感。
  
  “都住手!”张建国一声断喝,中气十足,瞬间压住了场子。他拨开人群,走到中间,先对三叔公等老人拱了拱手:“三叔公,各位叔伯,消消气,有话好好说。”然后转向阿峰,语气严厉但克制:“阿峰同志,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在祠堂前拍照,尤其是用那种姿势,在我们这里,就是犯了大忌讳!这是对祖先的不敬!立刻道歉,并当着大家的面,把刚才拍的照片删掉!”
  
  小武也赶紧上前,低声对阿峰解释祠堂在村民心中的神圣地位和那些不成文的禁忌。阿峰看着周围一张张愤怒而惶恐的脸,看着张建国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被暮色笼罩的古老祠堂,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超出了他的“艺术”范畴。他脸色变幻,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当着众人的面,删除了相机里所有关于祠堂和石兽的照片。
  
  “对……对不起,各位乡亲,我……我不知道规矩,冒犯了。”阿峰的声音干涩。
  
  一场风波暂时被张建国的威严压了下去。人群在老人不满的嘟囔声中渐渐散去。祠堂门口恢复了平静,只有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融入沉沉的暮色。然而,小武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看着阿峰失魂落魄的背影,看着三叔公等人余怒未消的面容,一种深深的不安攫住了他。
  
  艺术采风团进村才一天,理念的碰撞尚未开花结果,信仰的雷区却已轰然炸响。这“文化赋能”之路,远比他想象中布满荆棘。他下意识地望向祠堂门口那对在暮色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的石兽,它们沉默地蹲踞着,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什么。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在深夜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创客中心的屋顶、窗户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要将这栋新生的建筑彻底淹没。狂风在空旷的田野上呼啸,卷起地上的残叶和尘土。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摇曳,投射出扭曲晃动的光影。
  
  创客中心一楼临时布置的画廊兼工作区,此刻却灯火通明,气氛比窗外的暴风雨更加压抑。这里陈列着艺术家们进村短短两天来的部分速写、摄影小样和构思草图。
  
  油画家老秦那幅充满表现主义张力的辣椒怒放图占据了一整面墙;小雅设计的几个“辣椒仙子/童子”国潮风形象草图贴在另一面;阿哲拍摄的几张聚焦于老农布满老茧的手和烈日下汗珠的特写照片则被钉在一块移动白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颜料和纸张的味道,混杂着一种无声的紧张。
  
  艺术家们围坐在一起,白天发生的两场激烈冲突——工作坊的争论和王秀兰家的不欢而散,尤其是祠堂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
  
  阿峰脸色依旧苍白,低头摆弄着空了的相机储存卡。小雅烦躁地用笔敲打着速写本。阿哲望着窗外瓢泼大雨,眼神空洞。老秦则抱臂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陈雨桐揉着太阳穴,努力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各位老师,”陈雨桐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疲惫,“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想法也很多。但我们的初衷没有变,我们是为了挖掘和传播大李村的文化之美而来。冲突和误解是不同文化背景碰撞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从这些碰撞中找到真正的火花?如何让我们的创作既能表达艺术追求,又能被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所理解、甚至接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比如阿哲老师对真实性的坚持,小雅老师对情感共鸣和市场接纳的考量,秦老师对生命力的表达……这些并非完全对立。我们能不能尝试一种融合?比如,以王大娘剪纸里的质朴情感为基础,融入更现代的艺术语言?或者,在尊重信仰禁忌的前提下,寻找其他未被发掘的、村民能接受的视觉元素?”
  
  小武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一直沉默着。陈雨桐的话他听在耳中,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雨幕。他的思绪被白天的一幕幕反复撕扯:母亲王秀兰揉皱“抱椒娃娃”时黯淡的眼神;父亲李大山磕烟袋锅时沉闷的声响;三叔公指着阿峰时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还有祠堂门口那对在暮色中沉默的石兽……艺术是崇高的,理念是先进的,可当它们粗暴地闯入这片古老而顽固的土地时,激起的却是怀疑、愤怒和深深的伤害。他真的能调和这巨大的鸿沟吗?这“文化赋能”,会不会最终变成一种一厢情愿的强加?一种对乡村平静肌理的撕裂?
  
  就在小武内心激烈挣扎、众人依旧沉默之际,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风雨声从走廊传来。负责创客中心夜间安保的赵二虎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小武!不好了!出事了!”赵二虎的声音嘶哑,带着恐惧,“祠堂!祠堂门口……出怪事了!”
  
  “什么?!”小武猛地站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建国也闻声从隔壁房间快步走出,脸色凝重。
  
  “雨太大了,我本来想绕过去看看祠堂的屋顶漏不漏水……”赵二虎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结果……结果看到……看到那对石兽……石兽的眼睛……在流血!”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倒吸一口冷气。祠堂石兽流血?这听起来如同荒诞的鬼故事!
  
  “真的!红彤彤的,混着雨水往下淌!看着……看着瘆死人了!”赵二虎的声音发颤,眼神里充满恐惧,“而且……而且我还看到……看到祠堂旁边的老槐树底下,好像……好像有个白影子,一晃就不见了!村里几个老人也惊动了,现在都围在祠堂门口,吓得不行,三叔公都快站不住了,说……说是白天拍照冲撞了祖宗,降下灾祸了!”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工作间,压过了雨夜的闷热。艺术理念的争论、商业价值的考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种原始而巨大的恐慌,伴随着赵二虎的描述和窗外肆虐的暴雨,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小武的脸色变得煞白。祠堂、石兽、流血的眼睛、白影、震怒的祖先……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他无法掌控、甚至无法理解的黑暗漩涡。这绝对不仅仅是巧合!白天阿峰的拍照风波刚刚平息,夜里就出现如此诡异的“异象”,时机太过微妙!是有人借题发挥,利用村民根深蒂固的迷信心理制造恐慌,阻挠文化项目的推进?还是……真的触怒了冥冥中不可言说的存在?
  
  “走!去看看!”张建国当机立断,抓起靠在墙边的雨伞,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紧绷。他经历过风浪,深知此刻绝不能乱。
  
  小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看了一眼同样惊愕的陈雨桐和艺术家们,沉声道:“雨桐,你陪几位老师留在这里,暂时不要出去。二虎,带路!”他抓起一件雨衣,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门外狂暴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但更冷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祠堂门口诡异的“流血”事件,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刚刚开始尝试融合、却已伤痕累累的“文化赋能”计划的心脏。这突如其来的超自然(或人为)的恐怖插曲,将把一切引向何方?小武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刚降临。风雨如晦,前路未卜,祠堂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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