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堂杀机
第五章 朝堂杀机 (第2/2页)“李辅国。”皇帝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你为相多年，朕待你不薄。结党营私，构陷忠良，朕或有耳闻，念你旧功，未忍深究。然…”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私藏‘寒潭泪’这等宫廷禁绝之奇毒！更胆敢用以构陷朝廷重臣！祸乱朝纲！其心可诛！其行，当灭九族！！”
“灭九族”三个字，如同三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瘫软的李辅国头上！
李辅国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面如金纸，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股腥臊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身下华贵的紫袍！竟是吓得当场失禁，昏死过去！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灭九族！陛下竟直接定了如此重罪！连审问、查证的程序都直接略过了！这固然是因为显微镜下的铁证太过骇人，更显示了皇帝对李辅国及其党羽早已积怨深重，此次不过是借苏砚之手，行雷霆清洗之实！
“传旨。”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森然寒意，“宰相李辅国，私藏禁毒，构陷大臣，罪证确凿，着革除一切官职爵位！打入天牢！三司会审，查抄其府邸，夷其三族！凡涉毒案之党羽，一体锁拿，严惩不贷！不得姑息！”
冷酷的旨意如同冰水，浇在每一个大臣的心头。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席卷朝堂的血雨腥风，已然拉开帷幕！
“臣等遵旨！”殿内响起一片战战兢兢的应和声。
“至于你，苏砚。”皇帝的目光再次转向苏砚，那眼神深邃难测，“献宝有功，揭露奸佞，当赏。”
苏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赏？会是什么？是福是祸？
“擢升你为…钦天监监副。”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掌观测天象、修订历法…兼领格物院供奉，专司研究这‘显微镜’之妙用，并…详查‘寒潭泪’毒源及解毒之法。所需人手、物料，可向户部支取。”
钦天监监副？格物院供奉？
这两个官职，一个清贵却边缘，一个更是闻所未闻！显然是个临时安置的虚职！皇帝的意思很明白：显微镜和你的“格物致知”之术，朕感兴趣，你暂时安全，留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研究。至于实权？没有！自由？更别想！你就是朕圈养起来的一只奇特的“百灵鸟”！
“微臣…谢陛下隆恩！”苏砚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再次深深拜倒。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被侯府带走处死”已经好了太多。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也获得了一个相对安全（被监视）的落脚点，以及…研究资源的承诺。
“嗯。”皇帝似乎有些倦了，挥了挥手，“都退下吧。苏砚，你留下。朕对这‘显微镜’，尚有几分好奇。”
“臣等告退！”众大臣如蒙大赦，躬身行礼，鱼贯退出金銮殿。不少人经过苏砚身边时，眼神复杂，有敬畏，有好奇，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忌惮。这个侯府弃子，仵作出身，凭借一个古怪的“妖物”，竟一日之间扳倒了权倾朝野的宰相！自身更是从一个待死的蝼蚁，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亲封的“奇才”！此子…太过妖异！
很快，偌大的金銮殿内，只剩下龙椅上的老皇帝，侍立一旁的老太监，以及躬身肃立的苏砚。殿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苏砚。”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探究，“抬起头来。”
苏砚依言抬头，迎上皇帝那双浑浊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告诉朕，”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手中之物，当真只能窥见微末之毒？还是说…它亦能洞穿人心？”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皇帝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诛心！显微镜能看毒，自然也能看其他东西…皇帝是在试探他，是否能用这显微镜窥探宫廷隐秘？或者…更可怕的是，皇帝在暗示，他苏砚今日之举，是否别有用心？是否也在利用这“妖物”窥探圣心？
冷汗瞬间浸湿了苏砚的鬓角。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平稳而清晰：“回陛下，显微镜者，器物也。其能，在于放大实物，显其微末。人心之复杂，思绪之幽微，无形无质，非金石草木可比。此镜…只能观形，不能测心。微臣今日，只为揭穿毒害忠良之奸佞，以证自身清白，绝无他意，更不敢有丝毫窥探圣心之念！请陛下明鉴！”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显微镜的物理局限性（不能看透思想），又再次强调了自己行为的单纯动机（自保和揭露）。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笃…笃…笃…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在苏砚紧绷的神经上。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嗯。”皇帝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说得在理。人心…确实难测。你这显微镜，倒是个实实在在的物件。”
他似乎接受了苏砚的解释，或者说，暂时不打算深究。
“此物构造，倒也不甚繁复？”皇帝的目光落在苏砚手中的铜筒上，带着一丝好奇。
“回陛下，原理虽简，然镜片打磨、光路校准，皆需精细之功。”苏砚谨慎地回答，“微臣手中此物，乃简陋应急之作。若得能工巧匠相助，选用上等水晶研磨，配以精铜机括，当能看得更远，更清。”
“嗯。”皇帝点点头，“准了。所需物料匠人，自去寻工部调拨。朕要看看，这‘格物致知’的利器，究能窥见何等玄妙世界。”
“微臣遵旨！”苏砚心中稍定，这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认可和支持。
“还有一事。”皇帝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寒潭泪’…此等奇毒重现于世，绝非偶然。其毒源在江南？具体何处？可有解法？此事，交由你格物院供奉之职详查！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的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深沉的忧虑。显然，李辅国伏诛只是开始，这背后牵扯的毒源和可能的更大阴谋，才是皇帝真正关心的！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苏砚肃然应道。调查毒源，这既是任务，也是机会！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自己穿越、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
“好了，你且退下吧。今日…你也乏了。”皇帝挥挥手，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疲惫，“小德子，带苏供奉去清宁宫偏殿安置。所需用度，按…按六品供奉例供给。”
“喏。”侍立一旁的老太监躬身应道。
“谢陛下！”苏砚再次叩首，心中五味杂陈。从停尸房的弃子仵作，到金銮殿上的献宝“奇才”，再到这清宁宫偏殿的钦天监监副兼格物院供奉…这一日的跌宕起伏，比他前世今生加起来还要惊心动魄。
他跟着老太监小德子，躬身退出了金銮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那片象征着至高权力也充满了无尽危险的天地隔绝开来。
殿外，夕阳的余晖将宏伟的宫墙染上了一层如血的金红。晚风吹过空旷的广场，带着深秋的寒意。苏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醒。
暂时安全了。但也仅仅是暂时。皇帝的庇护如同薄冰，侯府的杀意如同暗流，李辅国余党的恨意如同毒蛇，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寒潭泪”毒源…危机四伏！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沾着泥污和血渍的简陋显微镜。这个穿越带来的“金手指”，今日救了他的命，也把他推入了更深的漩涡。未来之路，步步杀机。
“苏供奉，这边请。”老太监小德子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疏离。
苏砚收敛心神，点了点头：“有劳公公。”
他迈开脚步，跟在老太监身后，踏着冰冷厚重的宫砖，走向那座名为“清宁宫”的偏殿。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朱红的宫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这深宫，这朝堂，这天下…他苏砚，靠着这小小的显微镜，算是勉强挤进来了一只脚。但想要站稳，想要活下去，想要找到归途…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险。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那块鱼鳔薄片——上面还残留着从小荷心脏边缘取得的、那点致命的幽蓝色结晶样本。
显微镜下的世界，已经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而显微镜外的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