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凤仪金牌定风波,悲田院里觅英才
第十七章 凤仪金牌定风波,悲田院里觅英才 (第2/2页)沈知微将金牌往前递了递,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千钧之重:“这叫‘凤仪金牌’,见牌,如见韦贤妃亲临。现在,你还要我这医馆三成的利吗?还要那一百两的喝茶钱吗?还是说……你准备今晚就来放火?”
“扑通!”
青蛇三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求小姐饶命,求贤妃娘娘饶命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疯狂地掌自己的嘴,不过片刻,脸颊便高高肿起。他身后的那群混混,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惹到了怎样惹不起的人物,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跟着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此刻看向沈知微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从好奇、同情,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沈知微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青蛇三,没有立刻让他起来。她要的,就是立威。她要让整个甜水巷都知道,这家医馆,背景通天,谁也别想来找麻烦。
直到青蛇三磕得头破血流,她才缓缓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这家医馆周围二十丈内,若有任何宵小之辈敢来滋扰,或是有任何闲言碎语,我便拿你是问。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小人明白了!”青蛇三感激涕零地应道,“从今往后,小人就是您……不,是医馆门前的一条狗!谁敢来找麻烦,小人第一个不饶他!”
“滚吧。”
“是是是!多谢小姐不杀之恩!”
青蛇三带着他那群魂飞魄散的小弟,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巷子口。
一场风波,就此平定。
福海和牙行管事看着沈知微,眼神里满是震撼与崇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雷霆万钧的手段。
沈知微收起金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转身走进小楼,对福海吩咐道:“福公公,找些人来,把这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另外,再去城里的悲田院一趟。”
“悲田院?”福海一愣,那是官府设立的,专门收容孤寡老弱的收容所。
“没错。”沈知微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医馆未来的模样,“我的医馆,要的不是外面那些油滑的伙计。我要的,是一张张白纸,由我亲手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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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西的悲田院,是这座繁华都市里最被人遗忘的角落。
这里终日弥漫着一股潮湿、酸腐和草药混合的复杂气味。数十间低矮的棚屋里,住满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被夫家抛弃的病妻、以及无人奉养的老人。
当沈知微和福海的马车停在悲田院门口时,立刻引来了无数窥探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麻木,有好奇,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沈知微没有理会负责管理悲田院的那个懒散官吏,径直走进了院子。
她要找的人,必须符合三个条件:身家清白,最好无牵无挂;心有善念,能吃苦耐劳;最重要的一点,要有一双干净的眼睛和一颗渴望改变命运的心。
她缓步走在泥泞的过道上,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
很快,她的目光被院子角落里的一个场景吸引了。
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正笨拙地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包扎手上的伤口。那妇人衣衫褴褛,面色蜡黄,但一双手却洗得干干净净,包扎的动作虽然不熟练,却极为认真细致。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正警惕地护着她和小女孩,像两只小兽。
沈知微走了过去。
那两个少女立刻挡在了妇人身前,眼神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你们别怕,我没有恶意。”沈知微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这位大嫂,你是在为她处理伤口吗?”
那妇人抬起头,看到沈知微的穿着打扮,眼中闪过一丝局促,点了点头:“是……小娥不小心摔倒了,手上划了道口子。”
沈知微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小女孩手上的伤口。妇人只是用破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周围还有泥污,已经有了红肿的迹象。
“这样不行,会感染的。”沈知微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取出烈酒、伤药和干净的纱布,“我来帮她处理一下吧。”
妇人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沈知微清澈而专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知微先用烈酒为伤口消毒,小女孩疼得一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咬着嘴唇没哭出声。沈知微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消毒完毕,她均匀地撒上药粉,再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好,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好了,三天内不要碰水,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做完这一切,她才看向那妇人,问道:“大嫂,怎么称呼?为何会在此处?”
妇人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悲戚之色:“奴家姓秦,夫君原是国子监的一名书生,三年前科考失利,抑郁成疾,去了……夫家嫌奴家晦气,便将奴家赶了出来。”
沈知微心中了然,又看向那两个少女:“她们是?”
“是青黛和白芷,”秦嫂将两个少女拉到身边,“是一对姐妹,父母都亡于去岁的时疫,我见她们可怜,便一直护着。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青黛和白芷,听到自己的名字,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沈知微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个知书达理却命运多舛的寡妇,一对在苦难中相互扶持、外冷内热的姐妹花。
这,正是她要找的人。
她站起身,郑重地对秦嫂说道:“秦大嫂,我姓沈。我刚在城东盘下了一座小楼,准备开一家医馆。现在正缺人手。我见你心善手巧,想请你来我的医馆帮忙,负责管理账目和药材。至于青黛和白芷,若她们愿意,也可以一起来,跟着我学些本事。我包你们食宿,每月还另给月钱。你们,可愿意跟我走?”
秦嫂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黛和白芷也愣住了,眼中满是震惊。
离开这个如同地狱般的悲田院,有饭吃,有地方住,还能赚钱,学本事?这……这是在做梦吗?
“小姐……您……您说的是真的?”秦嫂的声音都在颤抖。
“千真万确。”沈知微的笑容,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温暖,“我开的医馆,只为女子诊病。从大夫到伙计,也只用女子。我需要的,不是奴仆,而是能与我一起开创事业的伙伴。我需要的,正是你们这样,干净、坚韧、值得信任的人。”
伙伴。
这个词,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秦嫂和青黛、白芷三人的心。
秦嫂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拉着青黛和白芷,对着沈知微,就要跪下。
沈知微一把扶住了她。
“秦嫂,从今天起,不必再跪任何人。”
她看着眼前这三张混杂着泪水、泥污,却透着无限希望的脸,心中豪情万丈。
她的班底,有了。
她的事业,将从这里,正式起航。
而在她们身后,悲田院那扇破旧的大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停驻。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大理寺少卿裴砚,静静地看着院内那个身姿绰约、却散发着惊人力量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凤仪金牌……悲田院……只收女子的医馆……”他喃喃自语,“沈知微,你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