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听诊器下的重量
江城穿越之听诊器下的重量 (第2/2页)中午扒着冷饭时,主任推门进来,带着股酒气,手里拿着份投诉单。“周志国,你怎么回事?“他把单子拍在桌上,震得墨水瓶都倒了,黑色的墨水在投诉单上蔓延,“李大爷说你开的止痛药没用,家属现在堵在门口要说法!“我看着单子上的名字,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也是这个李大爷,半夜心梗倒在雪地里,我跪在雪地里给他做了四十分钟心肺复苏,手套冻成了冰壳,手指都快失去知觉。他醒过来后,拉着我的手说“周医生是活菩萨“,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却带着温度。
“他擅自加了药量,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主任打断:“别跟我讲这些!给他2000块私了,不然影响诊所评级,你担得起责任吗?你的职称还想不想要了?“我摸向口袋里的工资卡,这个月被扣了绩效,余额刚好2000。那是准备给妻子做检查的钱,我攥着卡,指节发白,卡面的塑料都快被捏变形了。窗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像极了五年前那个患者送的锦旗,后来被医闹的人撕了,碎片我还收在抽屉里,偶尔拿出来看看,红色的绸缎上还留着淡淡的血迹,是我被推倒时手肘蹭破的。
下午的号看到一半,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车祸伤员被抬进来时,右腿的伤口还在冒血,裤子和骨头碴粘在一起,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社区诊所没有缝合设备,我只能用止血带死死勒住他的大腿,手指陷进肉里,同时往市医院打电话。“没床位,“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像结了冰,“等吧,至少两个小时。“我看着伤员逐渐涣散的瞳孔,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突然想起医学院的誓词:“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而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用体温捂热他冰冷的手,眼睁睁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护士递来杯热粥时,天已经黑透了。“周医生,张奶奶的女儿从外地寄来的,“她指着粥碗底下的信封,信封厚厚的,“还带了封信。“信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边缘不齐,字迹娟秀:“周医生,我妈说您比亲儿子还亲,这是我打工攒的钱,您一定要收下给阿姨治病......“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零钱,还有张照片,张奶奶的女儿穿着工服,站在流水线前,笑得很灿烂。粥碗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极了十年前第一次成功接生时,婴儿的体温落在我手背上的感觉,软软的,暖暖的,那一刻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把那2000块钱塞进李大爷的医保卡。我在他的药盒里夹了张纸条,写着正确的用药剂量和注意事项。窗外的月光照在“拒收红包“的红纸上,字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摸了摸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金属头好像没那么凉了,上面似乎还留着患者的体温。原来这身白大褂,不仅装着责任和压力,还装着无数人的信任和期盼,这份重量,比任何东西都沉。
三、药香里的重量
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脸上,带着点灰尘的暖意。我摸了摸脖子,没有白大褂领口的勒痕,只有扫街时晒出的健康肤色。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是林小满发来的:“周医生的妻子手术很成功,社区居民捐了不少钱呢!“
穿衬衫时,发现袖口沾着点碘伏,像从诊所带回来的印记。路过安康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见周志国送张奶奶出来,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刚煎好的中药,药香飘得很远。“下周三我再去给您换药,“他的白大褂后领又沾了片梧桐叶,“记得按时吃,别吃辣的。“
“小伙子,发传单呢?“张奶奶接过传单,笑着说,“周医生说这小区的房子不错,我正想给孙女买套呢。“她的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布包里的降压药盒露了出来,正是我在诊桌抽屉里见过的那瓶,“周母专用“的标签被细心地贴了层胶布。
到了面包店,林小满正往面包上贴新烤的标签。“刚看新闻,“她指着手机视频,“安康社区诊所争取到了新设备,下周就装除颤仪了!“视频里的周志国红着脸站在镜头前,白大褂的口袋鼓鼓囊囊的,像是别着那支沾着墨水的钢笔。
风卷着传单的边角,哗啦啦地响,像在应和诊所里传来的笑声。我咬了口热乎的葱油饼,突然明白白大褂里藏着的不只是听诊器,还有比钢铁更重的责任,比月光更暖的善意。就像周志国药箱里的那瓶降压药,贴着母亲的标签,却治好了无数陌生人的心病;就像我手里的传单,印着冰冷的房价,却藏着每个家庭对温暖的期盼。
明天我还要去给张奶奶送户型图,顺便问问周医生,他女儿的家长会,到底去成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