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准备
第一卷 第2章 准备 (第2/2页)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个身材抽条如柳枝婀娜的少女,正是他姐姐李柳。
李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睛骨碌碌乱转,一下子就盯上了林照手里的木盒:“林照,你这拿的啥?好吃的?”
林照还没开口,李槐像是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突然转过身,对着后面走来的李柳,坏笑着扯开嗓子就喊:“姐——你看谁来了,姐夫在这儿呢!”
林照毫不留情地赏了李槐一个板栗。
李槐平日里经常去杨老头那串门,一来二去自然熟识了总窝在柜台后翻书偷闲的少年。
后来李槐就缠上了林照。
李槐觉得林照很厉害,他见过林照在小镇槐树下摆了张桌子和人打牌,每次都是他赢,以至于小镇上都没人愿意和林照打牌了。
后来他又摆了个棋盘,那个很和蔼的魏爷爷经常来林照切磋,乡塾里的齐先生也来下过几次。
林照在槐树下是为了槐树叶,消遣无聊就和人打打牌、下下棋,但李槐看在眼里就觉得特别厉害。
连他娘都不愿意和林照打牌。
林昭还会做各种好玩的东西,什么竹蜻蜓、悠悠球、弹珠。
还会用磨完的水晶在太阳底下生火,连李宝瓶都喜欢跟着他玩。
后来李槐从齐先生口中得知林照在乡塾的“事迹”,就更佩服了。
某天跑进杨家铺子的时候,张嘴就喊“姐夫”。
林照瞥了眼捂着脑门装腔作势的李槐,转而对那已盈盈走近的窈窕少女微微颔首:“李姑娘。”
李柳嘴唇抿起,微微一笑。
林照又看向李槐,道:“怎么?今儿不用上乡塾?又逃课钻河里摸鱼去了?”
李槐揉了揉脑门,放下手,叉着腰嚷嚷道:“这不是正在去的路上吗?我又不是李宝瓶喜欢整天去河里摸石头,我最爱看书了。”
他又抬手捂着脑袋,扭过头对李柳道:“姐,姐夫打我,我觉得我头好疼,今天就不去乡塾了吧,去找杨老儿给我看看吧。”
李柳也不恼,走到弟弟身前,弯下纤腰,含笑揉了揉他那被敲过的地方。
林照扯了扯嘴角,有心想再赏他一个板栗,但李柳在场,又不好动手,只能提醒道:“你再这么赖着磨叽下去,到地方就该抄书了。”
一听“抄书”,李槐捂着脑袋唉声叹气:“完了,我头更疼了。”
林照懒得跟这戏精继续掰扯,对李柳说了声“回见”,拎着木盒就要离开。
李槐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喊道:“林照,李宝瓶让我问你还去不去龙须溪里捡石头啦?她上次给你挑的那些可都是顶顶好的呢!”
李宝瓶为了给自家大哥李希圣弄个像样的池子养那些宝贝螃蟹,可没少在龙须溪里翻拣好看的石头。
正是那会儿,偶遇了同样在溪边挑挑拣拣蛇胆石的林照。
小姑娘活泼热情,便也兴高采烈地帮着林照挑选色彩斑驳、孔窍玲珑的好石头。
初时林照只当她是镇上哪个寻常爱玩闹的女孩。
直到某次,他助人为乐帮小姑娘把一堆沉甸甸的石头运回李家大门,才赫然惊觉,这穿着红袄子、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竟是大名鼎鼎的李家小祖宗李宝瓶。
林照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随意地抬起手向后摆了摆。
“这两天不得空,改日吧。”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回来。
……
林照回到了泥瓶巷。
他将木盒放在桌上,又去厢房翻找一通。
这些年来在小镇刻意收集了些老物件,平日里也出钱收购,巷里巷外有人丢什么破烂,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林照。
毕竟家里不要的东西卖给他还能赚两个钱。
实际上大部分人家丢出来的破烂都是真的破烂,少有奇异的货色,但林照浑不在意。
无论递来的是朽蚀木器、豁口陶罐,还是锈迹斑斑的铁件,他一概笑纳,一手交钱一手取物,撒钱如流水。
老人走后,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凡俗的铜钱金银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又不是所谓的神仙钱,便将林家的月俸用来碰运气。
这些年来收集了不少老物件,林照挑挑拣拣用箱子放起,足足堆满了整间厢房。
他见识不多,肉眼看不出物件好坏,也不能抱着这些破烂去乡塾问齐静春哪个值钱。
圣人也是有脾气的。
林照干脆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拿着菜刀对着这些破烂一顿劈砍。
砍出痕迹、砍碎的,堆在一边,大概率是些普通货色。
没有痕迹地放在另一边,哪怕不是宝物,在凡俗中材质也算上品。
把刀砍卷刃的,大概率是宝贝,林照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放好。
这么些年,撒了这么多钱也不是无所得。
原本落到宋集薪手里落款为的“山魈”的茶壶,落在了林照手上。
也不知道这件茶壶是不是本就因陈平安被吸引来的机缘,如今被林照所得,还是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林照的“钞能力”下,从宋集薪手里夺了过来。
反正林照是挺开心的。
一个“山魈”茶壶,起码二十多个金精铜钱,买两、三座山头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串紫檀佛珠,林照不知道来头,但是拿着菜刀砍了半天佛珠,却连颗木屑都未曾刮下半点,想来也不是凡物。
林照将茶壶和佛珠找了出来,又回到房间,找了个竹木盖子盖在水缸上。
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
林照又回到屋里,搬出个竹躺椅放在院子中。
将茶壶贴身收起,林照琢磨片刻,又去搬了个木桌放在竹躺椅旁边。
还拿来了两个茶杯。
林照躺在竹躺椅上,晒着太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接下来……
就是等客来了。
……
算命摊子那边,陆沉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瞥了街上的路人一眼,掐算一番,啧啧有声:
“七杀透干,刑刃会照……”
他闭上眼眸,自言自语道:“福祸何依?”
杨家铺子后院,杨老头躺在同款竹躺椅上,吞云吐雾。
学塾外,两鬓斑白的齐静春从少年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了眼手里的信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