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灰烬里爬出来的证人
九十八章-灰烬里爬出来的证人 (第2/2页)林主任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镜面光滑如初,空无一人。
但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桌角那杯凉透了的白水表面,不知何时竟荡开一圈圈涟漪,水面倒映出的天花板上,赫然浮现出一个微缩的旁听席轮廓,数十双看不清面孔的眼睛,正从水中静静地注视着她。
沈墨没有坐以待毙。
他必须切断那条执念回路。
他将自己反锁在解剖室里,进行一场针对自己的“认知剥离”实验。
他用高浓度生理盐水反复冲洗耳后的旧伤疤,用离心机将收集到的渗出液进行分离。
随后,他将那管看似清澈的液体置于偏振光显微镜下。
视野中,液体内部果然浮现出肉眼不可见的微弱波纹,那是一种极其规律、却又带着生命般律动的结构。
沈墨立刻将波形数据导入电脑,与“Echo0”磁带中提取的残响波形进行比对。
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他心中的最后一块拼图豁然归位。
他立刻入侵了二十年前的市中心血库档案,调取了那起冤案的死者——陈树民的尸检报告附录。
报告显示,陈树民在死前七日,曾因单位组织活动,捐献过400CC血液。
而那个血袋的标签编号,SN-749B,竟与法院那面清代铜镜背面用刀刻下的序列划痕,一字不差。
沈墨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他猛然意识到,所有人都错了。
那面镜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封印冤魂的容器,它从一开始就是一件“证物”!
是陈树民用自己的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自己的冤案留下的一份非自然证据。
它从那时起,就在冰冷地等待,等待下一个像沈墨这样“知情不言”的人,用自己的身体,为它激活。
他将那管包含着残响波纹的渗出液,小心地注入一套小型的模拟血液循环装置。
透明的管道内,淡红色的模拟血液开始缓缓流动。
接着,他将一台老式录音机接入装置的共振模块,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当年庭审现场嘈杂的声音瞬间响起——法官的宣判,律师的辩护,以及陈树民那一声声沙哑无力的“我没有”。
就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管道内的液体仿佛被瞬间煮沸,剧烈地翻腾起来!
透明的管壁上,一个由无数微小气泡构成的扭曲人影若隐若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叩首的动作。
与此同时,苏晚萤在堆积如山的法院后勤档案中,找到了关键的一页。
那是老保管员陈树民退休前签下的最后一项工作交接:一面清代铜镜的报废申请。
申请理由是“镜面老化,影像不清”,但后面的执行记录,却是空白。
她立刻驱车赶往老陈的住所。
老人早已中风偏瘫,无法言语。
苏晚萤将一张写着“镜子”的纸条递给他。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恐惧,他用唯一能动的左手,颤抖着在纸的背面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胎在血,案未结。
苏晚萤将照片发给沈墨。
解剖室内,沈墨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再看看面前管道里那个不断叩首的血色人影,眼神中的迷茫与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与决绝。
他缓缓地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青色的血管。
“既然它要一个‘结案人’……”他低声对自己,也对那个在管道中挣扎的影子说,“那我就当这个‘结案人’——但得按我的方式。”
他拔下连接着共振模块的音频线,另一只手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根崭新的3.5毫米转双莲花头的音频转接线,熟练地插进了老式录音机的输出端口。
那个被尘封了二十年的声音,第一次找到了它的扩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