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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第2/2页)袖玉吃痛,慌忙松开,看自己胳膊上流出血来,吓得哭出来,慌得直后退。
周围的侍女见状,纷纷远离月栀,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惊恐。
月栀自己也没想到,义兄随手送她切银子的小刀,竟然被她划到了人身上。
利刃划破肌肤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回过神来才发现刀刃上还在滴血,像是留下的罪证。
她急促的呼吸,抓了地上发霉的干草擦掉刃上的血,鼓起勇气道:“别再过来了,是你先抢我东西,你活该。”
说完把小刀收回去,不敢再坐在地上,起身去远离她们的地方站着,两不相扰。
袖玉蜷在墙角哭,声音烦人的厉害。
月栀才要哭,在宫里她就被袖玉欺负,如今大家一起落难,都是罪奴,袖玉竟然还敢欺负她,真是顶顶讨厌的人。
她冷哼一声,一次都没看她。
太阳逐渐西移,等待变得焦灼。
终于,狱卒又走了过来,在一众殷切期待的目光中,月栀被带了出去。
牢门被再次锁上,那些充满艳羡的眼睛变得绝望,被赎走的机会渺茫,未来不知何去何从。
月栀跟着狱卒向外走,出了大牢,见到了将她赎买出来的张平安。
着急问:“义兄,你知道裴珩在哪儿吗?”
“他和那几位长孙家的主子身份不同,都被挪去菩萨庙里了,现下还不知道燕京府衙会如何处置他们。”
“菩萨庙……”月栀喃喃,背上包袱就往府衙外头跑。
“哎呦!”张平安三两步追上她,拽住她的袖子,悄声跟她说,“好妹子,你现在已经是平民,眼下该想想往后怎么过日子,别再掺和小公子的事了。”
闻言,月栀愣住了。
义兄是让她不再管裴珩了?
先前是当着两人面,张平安不好把话说太实,这会儿两人私下说话,才把真心话都告诉她。
“小公子的罪名不小,无论是被罚去屯田、做苦役还是与人为奴,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你在城里找家绣坊做活,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可带上他……他连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只会拖累你。”
“他享了九年的富贵,才要开始吃苦,你却是劳累了十年,该为自己想想。你在燕京呆几年,我就能想办法把你接回京城,咱们跟娘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比伺候人好吗。”
虽然都是干娘的心头宝,这受伺候的主子和义妹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楚。
张平安好声哄她,月栀听在耳里,心乱如麻。
裴珩是个烫手山芋,一路上连看守都不愿意招惹他,现下到了流放地,若没有皇帝亲自赦免,他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北地。
如义兄所说,他会是个负累。
可是……可是……
月栀咬住了下唇,怎么都无法同意义兄的主意。
独善其身是好,做绣活养活自己也不难,难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个可信的知心人。
“义兄,裴珩他不是只会被人伺候的草包,他很聪明,懂得也比我多……”
她极力想说清裴珩的好,却不敢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感受过与他相伴的欢喜,睡过被他捂得热乎乎的被窝,她再不想孤单一人了。
“我要去找他。”
*
菩萨庙里,崔文珠母女和长孙家的长子和次子都陆续被放走了,只留下此次流放之列中罪名最重的长孙仪和裴珩。
燕京冬日的夜来的格外早,漏风的窗户透进夕阳的余晖,不带温度的暖光照在落魄的二人身上,是那样刺眼。
长孙仪形容枯槁,绣着精细花纹的锦衣脏污不堪,盘腿坐在蒲团上。
隔着菩萨像,裴珩站在另一边,穿着干净的蓝色棉衣,踩着厚实温暖的皮靴,望着窗外的夕阳想让自己静心,却总忍不住望向院外紧闭的庙门。
她什么时候才来呢……
从中午等到黄昏,他的心都要焦了。
“你还在等那个小丫头?”长孙仪冷哼一声,拉碴的胡子挂在脸上,显得整个人颓废又阴险。
他嘲讽,“别等了,她不会来了。”
闻言,裴珩扭头狠狠瞪他,“她跟你不一样,别拿你的坏心思揣测她,好歹你还是我舅舅,别让我恶心你。”
稚嫩的声音显出令人胆寒的威势,长孙仪恍然一愣,忍不住笑出声。
“是个人都知道你我身上的罪名要背一辈子,带着你我便一辈子无法翻身,难道她不找个燕京的男人嫁了,会要你一个只会拖累人的黄毛小儿?”
她可以找个人嫁了……
裴珩气恼的心突然冷下来。
他都快忘了,月栀心思单纯,却比他大六岁,与那些侍女差不多年纪,自然可以像她们一样,找个男人做夫妻,安稳的过日子。
两下相较,自己只是个累赘,帮不上她,还会因为身上的罪名拖累她。
紧闭的庙门仿佛他今后的人生,沉重破败,再不会有人触及,任由他在这无人问津的牢狱里落灰、死去。
他渐渐垂下眼睫,看着照在地上的光变暗、消失,最后只剩一片漆黑。
“嘭!”
黑暗里,庙门从外头被猛的推开。
少女执着一盏灯笼,一路跑来,鬓发散乱,温暖的光照亮她柔和清丽的面庞。
裴珩闻声抬头,对上门外人熟悉的眼眸,视线相触的瞬间,就见她眼底的紧张和忧心如霜雪般融化,绽放出比春日桃花还要美丽的笑意。
“裴珩,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