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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14 (第2/2页)一间小院子怎么关得住他呢。
他此去燕京,见到另一番天地,再回来便是另一番心境了。
“我知你懂得多,做事有分寸,可不管做什么,都要先保住自己,别磕了伤了,也别为了节省不舍得吃喝,家里不缺这些银子,你尽管花就是。”
月栀没有爹娘,却还记得与干娘、义兄分开时,他们关切的话语。如今也轮到她做长辈,送裴珩远行了。
她从怀里掏出金锁,用丝线编了红绳,给他戴上。
“这还是离京那年,你送给我的,这些年我都没舍得戴,如今就让它陪着你,在外保你平安。”
儿时以为再也不见的送别礼,就这么戴回了他脖子上。
他从出生起就收过数不清的贺礼,如今已经记不得这只小巧的金锁是出自哪个官员皇亲之手。
此刻却能清晰的看见,是面前这双细长柔软的手亲手为他戴上,她澄澈的眼底满是对他的关切的期盼,滢滢水光闪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将金锁塞进衣裳最里层,低头将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她肩上,轻声安慰:“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都向你保证过,一定会有出息,让你过上好日子,嫁个顶好的人家。你放心好了,在兑现承诺之前,我一定保重好自己。”
说的像是她图他几句承诺似的。
月栀破涕为笑,抱上他的后背轻抚,“你能听进去就好,快起来吧,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日升正空,天空万里无云,一年最热的时候,烈阳下的田地中看不到一个人。
月栀站在村口的树下,看着背着包袱远去的青色身影,看他数次回身朝着自己的方向挥手,要她早些回家,可她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曾经离自己那么远的人,与她朝夕共处了六年,如今又要离她远去了。
他那么聪明的人,只要抓到机会,轻易就能在燕京城内扎根。
可她只是个绣娘,帮不上他多少。
月栀郁闷了好几天,自己的忧愁不安不好跟王家兄妹说,只能憋在心里,直到何家的车接她进城,见到何家小姐,才终于一吐为快。
何员外是富商,家里宅子不大却装点得如诗如画,何小姐的闺房更是精致典雅,香炉里烧的香竟有几分东宫沉香的味道。
“男儿哪有不外出闯荡的,你也是,这些年又做姐姐又做娘,身边只他一个亲人,难免对他挂心。”
何芷嫣是养在深闺的闺秀,比月栀小两岁,说话做事却更加稳妥大气。
月栀坐在她面前,穿着简朴些,模样做派却不像绣娘,倒像是来做客的小姐。
“我只懂绣花做衣裳,到三五十岁也只会这个,可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早晚高升,日后指不定要到哪里高就,只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丫鬟沏了茶倒给二人,月栀道一声谢,喝了两口润润喉。
“他有本事不是好事吗,等他在城里站稳脚跟,才好将你接过来。”
“那怎么成?他还要成婚的。”月栀低下头,“不怕你笑话,从前家还没破时,家里就给他定了个未婚妻,那孩子脾气大的很,小小年纪就想霸着阿珩,恨不能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呢。”
何芷嫣摇摇头,“能给自家孩子定这样的未婚妻,你爹娘也是个糊涂的。”
月栀叹息,“虽然亲事黄了,可我总觉得,不管关系多亲,都不好夹在人家夫妻之间,哪怕是阿珩的家,我住进去也是寄人篱下……”
“不如你自己买个宅子住?”
丫鬟随口一提,何芷嫣积极应和。
“你怕离他太远无人照应,又担心住进他家里不自在,干脆在燕京城买间宅子自己住,到时找你弟弟方便,闲了也能来跟我说说话。”
月栀细想一番,觉得这主意很是不错,当即向何芷嫣打听燕京城内民宅的价钱。
“我家这样的宅子,要一千多两,你一个人住,买个一进一出的小宅子就足够了,二百两就能买一间很不错的。”
月栀攒了这么多年的钱,还是能拿出二百两的。
“何小姐,你帮我留心一下城里出售的宅子吧,等我下次再来,给你带一件我亲手绣的石榴裙。”
“好啊。”何芷嫣开心应下。
月栀回到望山村,一边绣石榴裙,一边掂量自己和裴珩都搬去燕京城的话,家里的东西要如何处置。
心里有惦记,很快就过去了十天。
墙外传来马蹄的嗒嗒声,稳稳的停在自家门口。
月栀放下绣篮跑出去,透过门缝看到熟悉的青色衣角,迫不及待打开了门,见到平安归来的裴珩,她会心一笑。
他骑在马上,身前带着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
少女衣裳破破烂烂,脸上有伤,抽泣着倚在裴珩身上,瘦弱的面孔仿佛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