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嫂嫂
第二十章:嫂嫂 (第2/2页)沈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这位小叔子的心思,真是一点藏不住。
他会在递外衫时,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会在给药膏时,特意叮嘱“贴身收好”;会当着张松白的面,明晃晃地护着她,仿佛她才是需要被周全的人。
这种隐晦又直白的在意,像庙里漏下的雨丝,细密地缠过来,让沈音不得不提防。
衣裳,沈音没收,搂着张涟漪坐在火堆旁,也不再说话,心里却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张松青望着那独独倩影的眼神,深邃得像藏了片海。张松白缩在角落,心如同在火烧。
与沈音的这门婚事,原本轮不到他的。
雨还在下,敲打着庙顶的瓦片,像是在为这场各怀心思的偶遇,敲打着暧昧又紧张的节拍。
雨声敲在瓦上,像无数根针,扎得张松白翻来覆去,浑身不得劲。他缩在角落,看着火堆旁沈音给张涟漪讲故事的侧影,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旧事,顺着雨缝钻了出来。
他还记得,那是一年乞巧节。他在画舫上远远瞧见沈音。她穿着月白的罗裙,站在船头喂鱼,鬓边别着朵珠花,被湖风一吹,裙摆飘得像朵云。
那时他刚入官场,正是需要沈家这样的门第做靠山的时候,眼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吏部侍郎的嫡女,端庄得体,其父又手握实权,娶了她,可比攀附那些虚有其表的世家女实在多了。
沈音在岸边散步时,他瞅准了周围没人,假装失足撞上她。他甚至还记得,指尖碰到她衣袖的微凉。
沈音落水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跳了下去。
救起人时,她就那么湿淋淋地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发髻散乱。
后来没过多久,沈家就托媒人来了,说“男女授受不亲,既已如此,不如结为连理”。他装作受宠若惊,接下了这桩婚事。
可直到大婚那日,拜堂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张松青。
他那个一向只知埋头做事的弟弟,站在人群最末,手里攥着支快被捏烂的荷花,指节泛白,眼眶红得吓人。
敬酒时,松青端着酒杯过来,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说,祝他们,新婚快乐。
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些零碎事——松青书桌上偷偷藏过的女子画像,眉眼竟与沈音有七分像;他偶然听见松青跟友人闲聊,说“若得一女子,如沈小姐般沉静通透,此生足矣”……
娶到沈音,又得知这个比自己优秀的弟弟喜欢沈音后,他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意。
他不仅得了个强大助力,还顺带羞辱了弟弟。
这个弟弟娶不到的女人,他娶到了!
可此刻,看着张松青望着沈音的眼神,那眼神里的疼惜和在意,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
尤其是昨夜,沈音踹开他时那狠戾的眼神,和此刻对张涟漪的温柔,判若两人。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懂过这个被他算计得来的妻子......以及做什么事情,都稳重自持的二弟。
雨还在下,庙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张松青正从行囊里拿出块干饼,递到沈音面前,声音放得极轻:“嫂嫂,垫垫肚子吧。”
沈音没接,他也不恼,就那么拿着,指尖悬在半空,是个很有耐心的狩猎者。
沈音:这种人最可怕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拆入腹中。
张松白别过脸,望着漏雨的庙顶,忽然觉得嘴里发苦。这桩他费尽心机得来的婚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场笑话。
但是,他不后悔。
能毁了沈音和张松青,他比任何人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