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残垣安身

第十一章、残垣安身 (第2/2页)

他一把抓过云芷手中的铜钱，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揣进怀里，然后指了指院子最深处那间看起来最破败的柴房。
　　
　　【交易达成。付出：1铜钱。获得：破损柴房一夜使用权。】
　　
　　【评估：价格符合预期，目标达成。】
　　
　　云芷低声道了句谢（模仿流民间的礼节），立刻低着头，快步走向那间指定的柴房。
　　
　　柴房很小，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门板歪斜，关不严实，窗户只剩下几根木条，冷风嗖嗖地往里灌。角落里堆着一些散乱的枯草和破烂农具。但重要的是，它有屋顶，有相对完整的四面墙，并且那扇破门可以从里面用一根木棍勉强闩住。
　　
　　【庇护所获取成功。安全性：低，但远高于野外。】
　　
　　【下一步：获取更多食物。】
　　
　　她将柴房内部快速检查一遍，确认没有明显的危险（如蛇虫鼠蚁），然后用那根木棍将门闩好。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放松下来，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体力几乎耗尽后的虚脱。
　　
　　但她的工作远未结束。
　　
　　她从怀中取出那剩余的两枚铜钱和那小块肉干，仔细审视。然后又拿出那个从匪徒身上搜刮来的破旧水囊，拔开塞子，小心地闻了闻——一股难以形容的馊味，液体浑浊不堪。
　　
　　【水资源评估：极度危险，饮用患病概率超过90%。】
　　
　　【决策：放弃。】
　　
　　她毫不犹豫地将水囊里的液体倒掉，将空水囊放在一边（容器本身可能有过虑后使用价值）。
　　
　　现在，她拥有：两枚铜钱，一小块肉干（已食用部分），一个空水囊，一柄马刀，一个破瓦罐。
　　
　　必须用有限的资源换取最高效的回报。
　　
　　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再次悄悄推开一道门缝，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小镇虽然破败，但似乎存在着一种原始的“集市”——就在一条稍微宽阔点的街道上，有人在地上铺着破布，摆放着零星的东西进行以物易物或微小的货币交易。
　　
　　她看到有人用一小捆柴火换到了半块饼子。
　　
　　有人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个铜饰件换了一小撮盐。
　　
　　还有一个老汉蹲在那里，面前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新编的草鞋。
　　
　　货币体系、交易模式、物价水平……海量的信息通过她的眼睛和耳朵涌入，被高速处理着。
　　
　　【货币确认：铜钱为主要流通货币，购买力极低。】
　　
　　【食物价格：极高。一个铜钱约等于一小把粗粮或一个极劣质饼子。】
　　
　　【主要交易模式：以物易物与货币混合。】
　　
　　观察了约一刻钟，她对这里的微观经济有了初步了解。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出柴房，朝着那个“集市”走去。
　　
　　她用一个铜钱，从一个眼神警惕的妇人那里，换到了两个比拳头还小、黑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杂粮饼子。饼子的成分可疑，但至少是稳定的碳水化合物来源。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假装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听着周围的讨价还价和零星交谈。她的大脑如同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语言碎片：词汇、发音、语法结构、常用的交易用语、甚至是一些关于本地局势的零星抱怨（“税吏前天刚来过…”、“北边打得厉害…”、“王老爷家都跑了…”）。
　　
　　她的学习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万载修行带来的强大神魂底蕴，即使被世界规则压制，其最基础的学习和解析能力，也远非凡人所能企及。她就像一台人形扫描仪和计算机，快速建立着关于这个世界的语言模型、文化模型和社会模型。
　　
　　带着换来的饼子，她返回柴房，再次闩好门。
　　
　　此刻，她终于拥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足以支撑到明天的食物（虽然难以下咽）、和一件防身武器。
　　
　　她没有立刻进食，而是就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用手指在地面的灰尘上，开始默写刚才听到的一些关键词汇和短句，对照着语境，反复练习发音和理解其含义。
　　
　　系统性的学习，开始了。
　　
　　对于云芷而言，掌握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货币和社会规则，与学会一种新的编程语言或功法口诀，并无本质区别。
　　
　　都是需要被理解和运用的“系统”。
　　
　　而理解系统，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柴房外是破败的小镇和凛冽的寒风，柴房内，瘦弱的少女就着微光，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无声地吞噬着这个陌生世界的知识。
　　
　　平稳，有序，高效。
　　
　　生存的公式，正在被一行行重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