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推心置腹
第二十五章 推心置腹 (第1/2页)“潇潇,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看着楚潇潇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动的嘴唇,李宪连忙出声询问。
楚潇潇没有回应,而是缓缓起身来到窗边,目光看向远方漆黑一片之下的点点白光……那里是祁连山,也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她呆呆地望着山巅的雪峰,似乎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尚在父亲宽阔臂膀下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
思绪纷飞,孩提时期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十年前的中秋夜,恰逢突骑施败走,父亲与权大将军商议后,率部即刻赶赴碎叶城,临行前,在母亲灵位旁,与自己的两个副将议事时,曾提到过此人。
那时,父亲甲胄在身,手中的佩刀已然系在腰间,一位僚属进入内堂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后,父亲眉头紧锁,言语中带着一些很复杂的情绪…
她隐约记着,当时自己便躲在父亲内堂的屏风后,偷偷看着厅内的一切。
父亲曾言:“…郭荣此子,用兵奇诡,宛若孙武在世,打仗确为一把好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当时自己还惊叹何人能得到父亲如此高的评价,哪知话锋一转,父亲紧接着说道:
“奈何其…太过爱惜羽毛,功利心重,面对变化莫测的战局,有时却有些畏首畏尾…”
随后,在那两名副将惊讶的表情下,给了他八个字的评价…“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当时她年纪尚小,并未对此话完全理解,只记住了这个名字和父亲那声近乎无奈的叹息。
而此刻,再听到这个名字时,似乎所有的线索在此刻汇集到了一起。
父亲暴毙…权大将军被贬…此事上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郭荣。
只有如此,他才能迅速上位,执掌左威卫十万大军,手握重兵,稳坐凉州十年而无人敢撼动其在西北的地位。
加之父亲身中“龟兹断肠草”之毒,而今时发现的这些骸骨同样也是毙命于此毒之下,这种西域奇毒,绝非寻常人能轻易获得,此间蹊跷,实为可疑。
父亲定是发现了什么…而后被郭荣毒死,随后又诬陷权大将军,导致其被贬,他从而上位。
可是他这样做…为的难道仅仅是左威卫的军权?
就在这时,她忽然联想到方才与李宪的推测,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窜出,似毒蛇一般,让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勾结外敌,铲除异己,起兵谋反!
她的心脏陡然收紧,彻骨的寒意从后背升起,直窜脑后。
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个骇人听闻的猜测压了下去,眼下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与此事有关。
仅凭此人升迁的轨迹和父亲一句多年前的评语,根本无法指认一位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大将。
况且,事关重大,牵涉朝廷边疆安宁,甚至有可能直接关联着朝中某位重臣,若无确凿证据,绝不可妄言。
她楚潇潇办案,向来只信铁证。
现在,她只能暂时将这个名字,连同对其的怀疑埋在内心深处,等待将来验证这一切的时机。
李宪坐在那里没有移动分毫,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
虽不清楚她想到了什么,但深知以她缜密的心思,该说的时候自然会和自己说,便也不再多问。
转而说道:“郭荣镇守凉州十年,其自身手段可见一斑,若凉州军马一事确有暗幕,则他必然脱不了干系,甚至他就是那个幕后的人,不过…”
他的话锋下意识有些犹豫,起身看似随意地缓步来到窗边,推开一条缝,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戈壁滩上的夜风立刻灌入房中,吹得桌上烛火跳跃不止。
而院外也仅有金吾卫巡夜发出的脚步声,于是便迅速关好门窗,重新落座,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了。
“以其当年闻所未闻的晋升速度来看,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尤其在楚都督和权大将军出事之后,能迅速补了空缺,在凉州稳坐十年之久,背后若无人扶持断不可能,若要动他,绝非易事,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楚潇潇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径直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沉静如水,亦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王爷以为,他背后之人,可能是谁?”
李宪被她问得一怔,眉头紧皱,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这个问题十分犀利却也极难回答。
他沉思了良久,方才缓缓摇头,语气愈发沉重了些,“难说…实在难说,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势力盘根错节,有能力扶持一位镇边大将的人,屈指可数…”
说到这里,他忽地苦笑一下,“许是本王多虑了,郭荣只是…运气好些?”
“那他的运气有些太好了点…”楚潇潇呢喃了一声,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语气甚是平淡:
“我此番奏呈麟台的折子,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回应,若说没有太子殿下的动作,自然是不信的。”
她的手背有意无意地碰着旁边的茶盏,眼睛盯着桌上的烛台,像是在回应李宪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既如此,太子命我来彻查此案,又派他的心腹一路护送,‘协助’侦破…”
她特意在“协助”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王爷以为…太子对此事知晓多少,或者说…又希望我能查到哪一步呢?”
她的问题尖锐,直指要害,可见她并非只是埋头验尸,对于朝局有着同样清晰的洞察力。
李宪闻言,抬头瞬间对上楚潇潇投过来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将话题引向太子,愣了片刻,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良久,才缓缓说道:
“我这位皇叔啊,在外人看来性子柔软,待人温和,甚至有些胆小怯懦,但能在那位至尊之下,稳坐东宫之位多年,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身体微微前倾,再度压低声音:“他与梁王有隙更是朝野尽知,已非一日之寒,但也正因如此,他行事更加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惜羽…”
他顿了顿,整理着思绪,“若郭荣是太子的人,那便是太子得以仰仗的最强外援之一,是关键时刻足以定鼎的筹码,那么他再派你来凉州察查此案无异于…自断臂膀,不合常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