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疑云更深
第三十章 疑云更深 (第2/2页)李宪听得豁然开朗,猛地一拍大腿,“合理,非常合理,本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可惜…打草惊蛇,反而让对方更加警惕了起来。”
紧接着他叹了口气道:“可惜王将军远在崇州,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一时间也不知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王爷,无论他发现了什么,都印证了我们的判断…这山丹马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这汪水,浑得可怕…”
她语气陡然转冷,“孙康,能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一位实权大将军,要说背后没有人撑腰,绝无可能。”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唯有烛台上的火苗噼啪作响,映着两人晦暗不明的表情。
“你如何断言孙康背后一定有人扶持?”李宪盯着摇曳的火光,脸色又沉了下去。
“这就是我发现的第二处疑点…”楚潇潇从袖中取出几份她白日里以“需细查”为借口扣下的卷宗,摊在桌上,手指点向其中几处孙康的签名和批文,“王爷请看这里…”
李宪凑近仔细观察,并未觉得有何异常,孙康的笔迹没有什么差别,而批文也合规合矩。
然而,随着楚潇潇指尖在上面不停地游走,反复对比不同时间内孙康的批复,他渐渐看出了门道。
“这些名字…乍一眼看去没有什么异样,但细看之下,笔锋的顿挫,墨色的浓淡,甚至收笔之时的力度…”李宪有些不确定地呢喃着,“这…这似乎…并非完全出自一人之手啊?”
楚潇潇肯定地点了点头,“王爷好眼力,能看出虽然模仿的非常像,足以瞒过寻常检查,但细微之处仍有些差异,尤其是这几份涉及‘试验新饲法’单独调用精料豆粕的批文,笔迹更为工整,比他平日里的字迹少了几分流畅。”
李宪瞳孔骤缩,在这几份摊开的卷宗上扫视半晌,倒吸一口气,“这家伙,一直在利用职权让下面人帮他做事,而且天衣无缝,即便最后查出来,他也大可推脱是下面人模仿他的字迹进行的,自己不知情。”
楚潇潇微微颔首,目光变得深邃,“王爷还记得今夜那位主簿吗?”
李宪扭头看着她,“你说的是那个提及‘凉州方面’和‘孙康单独调出’的马场主簿…陈望?”
“没错,他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给我们的一个暗示…”楚潇潇皱着眉,结合地图上山丹的位置及这几份被她扣下的卷宗,分析道:
“陈望此人,以我今日对他的观察,言语谨慎,说话断然不会无的放矢,他不敢明言,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我们透露一些消息出来…”
长呼一口气,接着说道:“他在告诉我们,可能有人在刻意模仿孙康的笔迹批复文件,而孙康对此,要么默许,要么就是他为了自保而故意安排,甚至…根本就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只能如此…”
李宪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孙康虽在山丹马场,那也是实打实的从四品上的太仆少卿啊,谁敢胁迫一个这样的人,难道…”
话音未落,一个名字已然呼之欲出。
楚潇潇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有那位…郭荣!他手握左威卫十万大军,节制西北四州军务,山丹军马场就在其辖制范围内,若他想挟持孙康,或者是马场任何一位官吏,简直是易如反掌…”
片刻停顿,饮了一口茶水后,接着说道:“孙康,恐怕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极有可能家人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因而不得不听从,这背后执棋者,只怕便是这位郭大将军了…”
“郭荣…”李宪嘟囔着这个名字,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为何要这样做?若要走私军马,现在军马死了,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啊。”
“这就是我们需要查清楚的第一个疑点了…”楚潇潇盯着这些卷宗,“仅凭这些笔迹上的疑点和陈望的暗示,没有铁证,怎能撼动一位镇守边关十年的大将,更别说确定他与马场的直接联系了。”
李宪皱了皱眉,心中疑惑不减,“可眼下我们的证据只有这些,他们的口证又没有一点用处,我们从哪里找到突破口呢?”
楚潇潇起身在屋中缓缓踱步,看向窗外戈壁滩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说道:
“突破口,恐怕还得落在马场这些官吏身上,通过今日观察来看,他们内部也并非是铁桶一块,大部分不过是出于自己和家人安全的考虑,不得已为之,如此,他们现在内心一定饱受折磨…”
她不禁想起了白日翻阅卷宗时,便有几个小吏眼神躲闪,紧张的小动作更是下意识地做出来。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从谁开始?”李宪看向楚潇潇,此刻对于她的判断,自己是完全信赖的。
但楚潇潇却摇了摇头,“眼下还不能动他们…军马的死因还未调查清楚,若没有直接的证据,动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有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我们不利。”
转身拿起今晨在马厩中用油纸包裹着的毒草叶子,放在烛台之下细细端详,“这是我们目前最为关键也是唯一的实物证据,军马死因皆因它而起…”
“这是…”李宪这时才发现她手中的这片叶子,“从马厩中找到的?”
“没错,就混杂在那些大宛马的草料中,形似‘龟兹断肠草’,但气味却与之迥异,略带苦涩之味,要么是经过炮制处理的,要么便是一种全新的毒草…”
她眉头紧锁,借着火光再一次查看起来,“若是我们能找到这毒草的真正来历,或许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下毒之人,可惜…我对此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一股无力感瞬间从心底升起,眼前这株毒草,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