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婚
第三章 新婚 (第2/2页)一个月后的清晨,杜若蹲在院角吐得昏天黑地。李母凑过来问:“这个月身上的来了没?”
杜若摇摇头,突然明白过来,脸色比吐完的胆汁还黄。李母脸色一喜,挽着她往外走:“去你们镇上找杜大夫。”
确定怀孕那天,李家饭桌上难得出现了荤腥。李父破例开了瓶二锅头,李宏得意,多喝了两杯。只有杜若对着油腻的肥肉反胃,筷子只夹最边上的白菜炒韭黄。
“矫情!”李父“啪”地放下酒杯,“以前的女人怀孩子,树皮都吃得香!”
杜若强忍着恶心塞了片肉,还没嚼两下就冲去了茅房。回来时听见李母嘀咕:“城里的千金小姐也没这么金贵...”
那天以后,李家饭桌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汤寡水,偶尔炒个鸡蛋,也被婆婆以男人干活累为由,夹到了公公和李宏的碗里。
眼看着孕吐越来越严重,杜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先合身的衣服现在空荡荡的。回娘家时,杜母摸着女儿突出的肩胛骨红了眼眶:“李家不给你吃肉?”
杜若只说:“有肉吃...就是吃了又吐...”她低头搅着母亲熬的小米粥,上面飘着一层黄澄澄的油花。
李家的节俭近乎苛刻。晚上看电视不能超过八点,院里的灯不能随意开;洗脸水要留着洗脚,洗脚水再用来浇菜;杜若孕中馋酸,买了半斤山杏都要被念叨。有天夜里她饿得心慌,偷偷煮了个鸡蛋吃,第二天早上李母发现鸡蛋少了,转头告诉了李父,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站在院里指桑骂槐了半小时。
李宏的自信心随着杜若的肚子一起膨胀不起来。每次行房都草草了事,有回他瞥见杜若悄悄松了口气的表情,气得踹翻了洗脚盆。
疑心病像野草一样疯长。赶集时遇见杜若读职高时的同学,对方随口说:“杜若当年可是我们班班花,陈建追得最凶...”回家路上李宏的自行车蹬得火星直冒。
“陈建是不是给你写过情书?”晚上躺进被窝,李宏突然发难。
杜若正给孩子绣肚兜,闻言一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就是有!”李宏一把抢过绣绷扔到炕尾,“他当年还提过亲是不是?”
杜若的银镯子撞在炕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不知道李宏从哪听来的消息——陈建确实带媒人来过,在李家之前。
“说话啊!”李宏扯开她衣领,“我是不是捡了破鞋?”
杜若护着肚子往后缩:“你胡说什么...那天晚上你不是都...”
“床单上啥都没有!”李宏终于吼出了憋了三个月的猜疑,“你跟陈建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杜若的眼泪砸在炕席上。她想起新婚那晚李宏翻检床单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悲愤交加,哭道:“你别侮辱人,我和陈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
李宏双目赤红,下颌绷得很紧:“那为什么没有落红,你还和谁有过!”
“没有!没有别人,只有你!”杜若气得胸口闷痛,勉强保持着冷静,“你没有常识吗,落红关贞洁什么事!”
李宏吃了文化程度比她低的瘪,没有证据也无法断定她是否不贞,闷头摔门去了堂屋。半夜杜若被胃酸呛醒,发现枕头上沾着血——她牙龈出血的老毛病又犯了。月光照在血迹上,像极了李宏心心念念想要看见的“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