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考研监考记
第93章：考研监考记 (第1/2页)年关将至，江城的冬日总裹着一层湿冷的寒气，砭人肌骨。办公室的暖风机嗡嗡转着，刚泡开的毛尖浮着袅袅热气，我正埋首整理手头的科研档案，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心里盘算着再过些日子正式退休，便能彻底卸下一身繁杂，安心打磨我的长篇小说。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骤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孟菲菲，她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依旧是风风火火的调子：“鹿老师，您这马上就要功成身退了，今年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的监考，要不要来凑个热闹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猛地一沉，握着听筒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这句话绝对不是故作矫情或者虚伪客套。要知道，早在十几年前，我曾经陪着孟菲菲一起参加过一场四六级英语统考的监考工作。那次经历给我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以至于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我回忆那次监考经历，偌大的考场里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流动。除了偶尔能听到考生们手中的笔尖轻轻划过试卷所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之外，就只剩下墙上悬挂着的那座老式挂钟，正在不紧不慢、有节奏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这种单调而又乏味的声响，让人感觉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简直就好像时间已经完全凝固住了一样。
当时的我，只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在讲台上，就这样硬生生地熬过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期间，我甚至把自己前半辈子所有的经历和回忆都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梳理了足足有八遍，但当我终于再次抬起头看向钟表时，却惊讶地发现居然才仅仅过去了短短十分钟而已！那种极度的无聊感以及无法忍受的折磨，后来还被其他老师们开玩笑地称之为“职场十大酷刑之首”呢。自从体验过这么一回之后，我对监考这件事情真可谓是避之唯恐不及啊，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丝毫想要尝试第二次的念头啦！
孟菲菲却不依不饶，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又掺着几分认真：“鹿老师，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你不是一直想写有关大学生活的长篇小说吗？想攒点接地气的高校工作素材吗？考研监考可是咱们高校里最具代表性的监考，规模大、规矩多、故事也足，错过这次，你以后想体验恐怕都没机会了。再说了，两天监考能拿九百块补贴还管午饭，你天天吭哧吭哧写头条，一篇爆文也未必能挣这么多，这不比码字轻松？”
这话瞬间戳中了我两个软肋，一来是为小说采风的执念，二来是实打实的收益诱惑。犹豫片刻，我终究松了口，叹着气道：“行吧，那我就再遭一回罪。报名、培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可得全程关照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孟菲菲在电话那头笑得爽朗，我后来才知晓，原是她老公那段时间要出长差，她才把我拉来顶包，她这点小心思，倒也让我哭笑不得。
真没想到啊！现在的研究生监考工作已经完全不同于十几年前那样轻松惬意了。那时候，只需要报个名字、领取一块监考牌子就可以顺利上岗，可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啦！然而，现实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其繁琐复杂程度简直令人咋舌不已，甚至差一点就让我这个在高等院校摸爬滚打了四十多个年头的资深教职摸打起了退堂鼓呢！
首先是在线上报名这一环节，必须在学校内部的系统当中填写各种详细的个人信息，并上传符合规定要求的证件照片才行。面对着眼前的这台电脑屏幕，我可谓是费尽心思，但无论怎么摆弄，拍出的照片要么就是像素太低模糊不清，要么就是拍摄角度有问题无法通过审核。就在我束手无策之际，幸好还有孟菲菲这位得力助手及时伸出援手——她竟然能够借助高科技手段实现远程操作，轻而易举地帮助我完成了所有步骤并成功提交了相关资料。
而当报名终于通过审核之后，接下来又迎来了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登陆到教育部教育考试院专门设立的那个平台上去学习一系列必修课程以及参加监考资格证书的考试。面对那一长串密密麻麻且枯燥乏味的监考规章制度与行为准则时，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锅似的，头晕目眩得厉害。好在孟菲菲可是咱们学校里出了名的“监考老手”呀！无论是校内大大小小的各类考试，她几乎都是每场必到，而且每次都会担任监考组的组长一职，同时更是多次被评为优秀监考员标兵呢！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早早地替我准备好了所需用到的试题及其对应的标准答案，从而使得我最终得以轻轻松松地以满分成绩顺利通过这次至关重要的考核。
刚刚完成一场紧张激烈的线上培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紧接着就是学校组织的线下培训会。整个下午，长长的宣讲让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漫长，但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却座无虚席，挤满了从各个院系抽调到这里担任监考任务的老师们。这些人中，有的是初入职场的年轻教师，朝气蓬勃；还有一些则像我这样，已经临近退休年龄，饱经沧桑。每个人的面庞上，似乎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既有对这场繁琐会议的些许无奈，又夹杂着对于即将到来工作的殷切期盼。
站在讲台上的主讲人正是来自教务处的李主任，只见他手持话筒，神情异常庄重肃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般狠狠地砸在了关键之处：“诸位同仁们，请务必牢记在心！此次研究生入学考试乃是一项国家级别的重要考试，它直接关系到无数莘莘学子未来的前程与命运，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所以，我们绝对不允许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差池！如今这个时代，考生们的自我保护及维权意识愈发强烈，因此在考场上，咱们做什么事情都要严格按照规定流程走，绝不能掉以轻心或者有半点儿松懈之意！最后，我还要再次郑重其事地向大家重申一下考务会上的首条原则：坚守道德底线，勇挑重担，一旦发生任何纰漏或事故，恐怕无人能够承担得起如此沉重的后果！”
李主任从试卷的领取、保管、拆封，讲到考生入场的安检、身份核验；从考场纪律的宣讲，讲到突发情况的处理，甚至连监考老师在考场里能走几步、能站多久、能坐哪里，都做了严格的规定。原来如今的监考，早已不是“看着学生做题”这么简单，而是一套环环相扣、容不得半点疏漏的严谨流程。更让我意外的是，培训会结束后，还组织了现场实操演练，拆封试卷袋、分发答题卡、贴条形码，每一个动作都得标准规范，反复练习，直到所有人都熟练掌握才算过关。
折腾完这一系列流程，我才算真正拿到了考研监考的“入场券”。临考前一晚，我特意定了两个闹钟，生怕误了时辰。江城的冬日清晨，天还黑得透底，寒风卷着冷雨拍在窗上，我顶着惺忪睡眼爬起身，急急忙忙地往考点赶。路上心里还暗自盘算，这两天九百块的补贴，折合下来比写头条的收益高出不止一筹，就算熬得辛苦，倒也值当，更何况还能为小说攒下鲜活素材，这般一想，竟也多了几分动力。
当我抵达考点的时候，时间还只是清晨七点钟，但学校门口却已经早早地拉好了警戒线。此时，考务组的工作人员们正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们有的在分发监考牌，有的在整理试卷袋，还有的在调试安检仪。
我快步走向领取工具包的地方，接过属于我的那一份。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有笔、刀、胶水等考试必需品，还有厚厚的一叠监考须知。就在这时，我看到孟菲菲站在不远处的302考场门口，她胸前挂着组长牌，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利落。
"鹿老师，我们得抓紧时间啦！"孟菲菲见到我，立刻迎了上来，"按照规定，七点半之前一定要把考场布置妥当，包括检查监控设备是否正常运行、摆放好答题卡以及书写清楚考场规则等等，每一个步骤都绝对不能出错哦！"
听了她的话，我不敢怠慢，连忙跟随着她一起投入到紧张而又繁忙的工作之中。我们先是擦拭干净黑板，然后仔细地摆放好桌椅，并认真核对每位考生的信息贴纸。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天边才刚刚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稍稍松了口气的我们，趁机前往学校食堂买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两个香喷喷的包子，迅速填饱肚子后，就又急匆匆地赶回了考场，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考生们进场。
按照考研规定，距离考试开始还有整整四十分钟的时候，考生们就已经可以进入考场了。然而此时此刻，在考场外面那狭长而又拥挤不堪的走廊之上，却挤满了一群手捧各种复习资料、神情专注且严肃认真的人——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参加此次研究生入学考试的考生！只见他们每个人都低着头，全神贯注地阅读手中的书本或笔记，嘴巴还不时轻声念叨着什么东西；尽管我们一遍遍地大声呼喊并提醒大家尽早入场，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从劝告先行一步走进考场去。
仔细观察一下便能发现，这群学生之中有的人正紧紧抱住一本厚重无比的《政治背诵手册》，然后一页页不厌其烦地来回翻阅查看；也有的人则紧握着一份印满密密麻麻英文单词和句子的《英语作文模板》，口中不停地低声默念记忆……总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极度紧张与凝重之色，似乎只要能够再多记住哪怕那么一丁点儿新的知识要点或者考点内容，自己就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真正的考场上多出那么宝贵的一分胜利把握一样。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孟菲菲忍不住将身子稍稍向前倾了一些，并放低音量对我发起牢骚来道：“鹿老师啊，依我看呐，这帮孩子们肯定非要一直苦苦支撑等到开考前最后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才会像潮水一般一窝蜂似的涌进考场里面去呢！到那个时候呀，咱们俩恐怕就得忙得不可开交咯，说不定连双脚都没办法着地休息片刻喽！”
果不其然，离考试只剩十分钟时，考场外的考生瞬间涌来，三十多个人挤在门口，吵吵嚷嚷着要进场。我和孟菲菲立刻分工，一人持安检仪挨个扫查，一人核对准考证与身份证，金属探测仪“滴滴”的声响此起彼伏，忙得我们手忙脚乱。每个考生的安检至少要三十秒，口袋里的手机、手表，身上的金属饰品，甚至水杯、笔袋都要逐一检查，有个考生揣着智能手表被查出来，还一脸委屈地辩解“忘了拿出来”，还有个女生的发卡触发了警报，折腾半天才摘下来，一来二去，时间被耗得干干净净。
距离发放答题卡仅仅只剩下短短五分钟了！此时此刻，考场上竟然还有十几个考生尚未完成安检程序。面对如此紧张而紧迫的局面，孟菲菲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立即停止允许其他考生进入考场，并将全部精力集中于分发答题卡和条形码之上。
然而，她的这一举动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起了在场众多考生的强烈不满情绪。有些学生开始低声抱怨起来：“这位老师的工作效率也实在是太低了吧！”更有甚者直接放言声称要向学校相关部门提出投诉意见。听到这些声音，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既气愤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感受。
唉！这群孩子们啊，他们似乎只顾着计算属于自己的那点宝贵时间，却完全忘记了考场其实是一个需要大家共同遵守规则、相互配合协作的集体环境。这种极度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行为，真真是令人倍感惋惜和叹息呀！
第一场考政治，考场里三十个座位座无虚席，偌大的教室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也成了我见识考生百态的最佳舞台。考场里的众生相，看得人忍俊不禁又心生感慨：前排一个男生眉头紧锁，握着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抓耳挠腮，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洞，想来是被主观题难住；中间一排的女生，答题速度极快，不到一个小时就翻完了试卷，之后便撑着下巴左顾右盼，目光时不时瞟向邻座，被我一记眼神警告后，才悻悻地低下头假装检查试卷；还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全程死死盯着我，仿佛我一转身他就要铤而走险，我索性站在他身旁不走，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只能乖乖低头做题。我在心里暗自好笑，这考研考场，倒像是个小型戏台，每个人都演着自己的戏，或焦灼，或从容，或侥幸，或无奈。
这场政治考试熬了整整三个小时，我站得腿肚子发酸，趁着考生埋头答题的间隙，悄悄操练起老师们口口相传的“监考养生操”。眼珠左转右转、颈部轻缓拉伸、提肩松垮、揉腹转胯，趁着偶尔坐下的功夫，还揉捏小腿、踮脚提踵，八节动作各做四个八拍，反复操练几遍，僵硬的筋骨竟也舒缓不少。曾经，作为一名监考老师，可以在考场上自由地来回踱步，但现在却有了新的规定，禁止频繁走动，更别提坐下休息了！于是乎，这套神奇的养生操便应运而生，并成为了我们这些监考老师们打发无聊时光、减轻身体疲劳感的独家秘方。
完成一套养生操后，我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大脑放空”状态：先是默默地哼唱着那些经典老歌；接着开始细数《红楼梦》中的众多角色；然后琢磨起科研部门内部关于职称评定的具体比例问题；最后竟然突发奇想地构思起一部小说的故事情节来……当我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仅仅过去了区区半个小时而已啊！这段漫长而枯燥乏味的监考时间，简直可以把一个人折磨得心浮气躁、失去耐心。
随着政治考试结束铃声响起，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原本热闹非凡的考场眨眼间变得空荡荡一片。紧接着，我与同事孟菲菲迅速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收集整理试卷、仔细核对每一份答卷的得分情况等等。一番折腾下来，我俩早已累得腰酸背痛，连挺直腰板儿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异常吃力。好在午饭时分到来，能够前往学校食堂享用一顿由校方提供给监考人员的标准餐食（味道还算过得去），也算是得到片刻喘息之机啦。
原本以为下午的英语考试现场会像往常一样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距离考试开始仅仅剩下区区十五分钟的时候，整个考场竟然出现了整整五个空缺的座位！也就是说，这场考试本来应该有足足三十名考生参加，而现在却只有二十五个人如约而至。那些空荡荡的课桌椅孤零零地摆放着，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让人感到无比刺眼和悲凉。
孟菲菲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一声，感慨道：“没想到啊，这才刚刚结束第一场考试呢，就已经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缺席了。照这样下去，接下来的专业课程考试恐怕只会有更少的人来参加吧……”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尽管每年考研的报考人数看似一直在不断增加，但实际上其中隐藏着大量所谓的“气氛组”成员。这些人虽然缴纳了考试费用，但可能并没有真正认真复习过多少书本知识，甚至有些人为了省事索性连考场都不去了；另外一部分则属于典型的“体验派”，他们在考完政治之后发现希望渺茫，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下午的考试，连一丝一毫的努力与坚持都不愿意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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