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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未说出口的爱

第七十八章 未说出口的爱 (第1/2页)

周五晚上,训练结束后的沈Y训练基地,渐渐沉入一片安宁。
  
  王林雪没有像往常一样加练,也没有磨蹭着等耿斌洋收拾完器材。她几乎是第一个冲回基地东侧那栋三层小楼——作为基地里唯一的女弟子,
  
  于教练特意给她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寝室,在二楼最安静的角落。
  
  王林雪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训练服被汗水浸透的后背贴在冰凉的门板上,让她滚烫的皮肤一阵战栗。她仰起头,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颗几乎要挣脱胸腔束缚、疯狂跳动的心。
  
  三天了。
  
  自从于教练把那份来自曼彻斯特的试训邀请递到她手里,整整三天,她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难回答。任何一个有抱负的女足球员,面对英超豪门女足青年发展计划的橄榄枝,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是于教练动用毕生人脉为她争取来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知道,她应该感激涕零,应该立刻打包行李。
  
  可是……
  
  那个沉默的身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个在深夜训练场上孤独却坚定的背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死死缠住了她的脚踝,让她每一步都迈得沉重无比。
  
  “有些事,想清楚了,就不犹豫。但记住,机会不等人。”
  
  下午训练时,于教练拍着她肩膀说的话,此刻在耳边回响。
  
  她想清楚了吗?
  
  王林雪猛地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窗边。
  
  窗外,暮色四合,训练场的轮廓在渐深的夜色中模糊。远处,那排集装箱改造的“LOFT”区域,有一扇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那是耿斌洋的房间。
  
  她的心,像是被那灯光烫了一下,猛地一缩。
  
  要告诉他。
  
  这个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在她心里疯狂滋长,再也无法压制。
  
  在离开之前,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不管他接不接受,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说出来了,就不后悔。她不要像那些烂俗故事里的女孩一样,带着满腹遗憾和未说出口的话,远走他乡。哪怕只是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哪怕只是让自己彻底死心,她也要说!
  
  决心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犹豫和胆怯。但紧接着,更具体的问题摆在了面前:怎么说?写下来?还是当面说?
  
  当面说……王林雪想象了一下自己站在耿斌洋面前,结结巴巴说出“我喜欢你”的画面,立刻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尴尬和恐慌。
  
  不行,她肯定做不到。那张冰山脸,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会让她所有勇气瞬间溃散。
  
  那就写下来。
  
  对,写一封信。把说不出口的话,都写在纸上。然后找个机会,悄悄塞给他,或者放在他房间里。这样,避免了面对面的难堪,也给了他独自阅读和思考的空间。
  
  决定了。
  
  王林雪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书桌前——那是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外唯一的家具,上面堆着训练笔记、战术手册、几本翻旧了的足球传记,还有她偶尔买的时尚杂志。她拉开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一个浅蓝色封面的笔记本。笔记本很厚,但用了还不到一半,前面记录的都是训练要点和比赛心得。
  
  她翻到崭新的一页,拧开台灯。暖黄的光晕洒在空白的纸面上,像一片等待开垦的田地。
  
  拿起笔,笔尖悬在纸上,微微颤抖。
  
  该写什么?
  
  怎么开头?
  
  “斌洋哥”三个字写下,又觉得太普通,划掉。
  
  “耿斌洋”……太生硬。
  
  “给那个总是很沉默、但教会我很多东西的人”……太啰嗦。
  
  第一行字就卡住了。王林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那张纸撕下来,揉成一团,用力扔向墙角。纸团在墙壁上弹了一下,滚落在地。
  
  重新铺开一张纸。
  
  “斌洋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飞往英国的飞机上了……”
  
  写了半句,停住。这样开头,带着一种离别预设的伤感,好像在用距离绑架什么。不好。
  
  撕掉。第二个纸团诞生。
  
  “嘿,没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吧?有件事憋在心里好久了……”
  
  太轻佻了。不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撕掉。第三个。
  
  “有些话,面对面可能永远说不出口,所以请允许我用这种方式告诉你……”
  
  这个开头好像还行。王林雪犹豫了一下,决定继续写下去。
  
  “一年前那个发烧倒在路边的晚上,如果不是你和于教练,我可能……”
  
  写到这里,她又停住了。回忆是真实的,感激也是真实的,但这不是她最想说的。她不想让这封信变成一封感谢信。
  
  她想要说的,是那些更隐秘、更滚烫、更让她脸红心跳的东西。
  
  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划着圈,墨水晕开一小团污渍。王林雪叹了口气,将这张纸也撕了下来。墙角的纸团又多了一个。
  
  时间在纠结和撕扯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基地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下路灯和少数几个窗户还亮着,其中就包括远处“LOFT”的那一扇。
  
  没有室友的打扰,这间小小的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和越来越浓的焦灼、无助,以及角落里渐渐堆积起来的纸团。
  
  她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耿斌洋时,他背着她走在深夜的路上,他的背宽阔而温暖,脚步稳得让她昏昏沉沉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想起他指导她踢球时,话很少,但每个字都精准有力,总能点醒她的困惑。想起他一个人加练到深夜时,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近乎偏执的专注。想起他偶尔被她逗笑时(虽然极其罕见),嘴角那抹几乎看不见、却让她心跳加速的微小弧度。也想起他望着远方时,眼底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她一直看不懂的沉重……
  
  点点滴滴,像散落的珍珠,此刻被她一一拾起,串成了一条灼热的项链,烫着她的心。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不是爱哭的人。训练时摔得膝盖血肉模糊,被于教练骂得狗血淋头,比赛失利后躲在更衣室角落,她都没掉过眼泪。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有他在的地方,一想到这份偷偷藏了一年、还没来得及见光就要被自己亲手埋葬的喜欢,酸涩和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冲进狭小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脸。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像个狼狈的逃兵。
  
  “王林雪,你有点出息!”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声音带着哽咽
  
  “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不就是告个别吗?写封信都写不好,你还踢什么球?去什么英国?”
  
  吼完,她喘着气,瞪着镜子。镜中的女孩也瞪着她,眼神从涣散渐渐聚焦,从软弱渐渐变得执拗。
  
  重新坐回书桌前。她扯过一张全新的信纸,不再纠结开头,不再斟酌字句,任由笔尖跟随心绪流淌。
  
  “耿斌洋:”
  
  “我走了。去英国,曼城女足试训。于教练给的机会,很难得,我知道。”
  
  “走之前,有些话,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不然我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我喜欢你。”
  
  “不是学生对教练的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就是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人的那种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清。也许是你把我从路边背回来那天晚上,也许是你第一次陪我加练、指出我传球毛病的时候,也许是你煮姜汤时笨拙却认真的样子……等我发现的时候,眼睛就已经总是追着你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有很重很重的过去。你不说,我从来不问。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是会在深夜陪我练球的你,是看似冷漠其实比谁都细心的你,是踢球时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的你。”
  
  “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你总是离得很远,哪怕我拼命想靠近。有时候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我不傻,我能感觉到。”
  
  写到这里,她的笔尖顿住了,泪水再次滴落,在“我不傻”三个字上晕开。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写。
  
  “没关系。真的。”
  
  “我把喜欢告诉你,不是要你回应什么,也不是要给你负担。只是……只是不想让它烂在我心里。它是我二十岁生命里,最真实、最美好的一部分。我想让它见见光,哪怕只有一瞬间。”
  
  “我要去英国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追逐我的足球梦。我会很努力,很拼命,不辜负于教练,也不辜负自己。”
  
  “你也要好好的。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加练(我知道你经常偷偷加练!),对自己好一点。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不管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愿意听。”
  
  “最后,再说一次:耿斌洋,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祝你平安,快乐。”
  
  “王林雪”
  
  “深夜”
  
  最后一个句点落下,王林雪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瘫倒在椅子上。信纸上泪痕斑驳,字迹也因为手的颤抖而有些歪斜,但每一句话,都是她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血淋淋,滚烫烫。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装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浅蓝色飘着淡淡栀子花香的信封里。那是她最喜欢的花香。她用胶水仔细封好口,仿佛封存了一段青春。
  
  在信封正面,她工工整整地写下“耿斌洋亲启”。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后半夜。她将那封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之共鸣。疲倦如潮水般涌来,她倒在床上,握着那封信,在一种极度亢奋与极度疲惫交织的奇异状态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周六清晨,天刚蒙蒙亮。
  
  王林雪几乎是被自己过快的心跳惊醒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信,信封的边缘都因为被手心的汗水反复浸湿而有些发皱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冲到窗边。晨光熹微,训练基地还笼罩在一片寂静的深蓝之中。她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投向“LOFT”区域——那扇熟悉的窗户,没有灯光。
  
  他应该还在睡,或者已经起床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距离上午的训练集合还有两个多小时。
  
  就是现在。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而强烈地击中了她。趁着他可能还没完全起床,基地里几乎没人,把信悄悄塞进他的房间!避免任何可能遇到的尴尬和不确定!
  
  行动快过思考。王林雪飞快地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便服,将那封至关重要的信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运动腰包最内侧的夹层。她对着镜子,深吸几口气,拍了拍自己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努力让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尽管眼底的紧张和决绝根本掩饰不住。
  
  轻轻拉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尽头窗户透进的微光。她像一只敏捷的猫,悄无声息地溜下楼,穿过清晨空旷无人的训练场边缘,朝着那片安静的集装箱区域快步走去。
  
  越靠近,她的心跳就越快,呼吸也越急促。手里紧紧攥着腰包的带子,指尖冰凉。
  
  终于,那扇斑驳的铁皮门就在眼前了。
  
  门关着。
  
  王林雪停在几步之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她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真的没有人。晨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也让她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点。
  
  直接敲门?万一他在,她该说什么?直接把信递过去?不行,她还没准备好面对面。
  
  从门缝塞进去?门缝好像有点窄……
  
  她的目光落在了门把手上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用来投递报纸或信件的小开口,上面盖着一块可以活动的铁片。
  
  这个发现让她眼睛一亮。可以试试!
  
  她再次环顾四周,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上前。踮起脚尖,轻轻掀开那块小铁片。里面黑黢黢的,似乎直接通往屋内。
  
  就是这里了。
  
  她的手颤抖着,从腰包里拿出那封浅蓝色的信。指尖摩挲着信封上“耿斌洋亲启”那几个字,仿佛能感受到自己昨夜写下它们时的滚烫心情。
  
  再见了,我的秘密。
  
  再见了,我兵荒马乱的二十岁。
  
  她闭上眼睛,将信封对准那个小开口,松开了手指。
  
  信封悄无声息地滑落进去,消失在门内的黑暗中。
  
  完成了。
  
  王林雪猛地退后两步,像是完成了某个神圣又危险的仪式,浑身脱力般微微颤抖。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想穿透铁皮,看到那封信落在屋内的什么地方,想象着他起床后看到它时的表情……
  
  会是什么反应呢?惊讶?困惑?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她不知道。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早起的工作人员开始活动了。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那扇铁皮门的底部。
  
  门……似乎没有完全关严?底下有一条细细的缝隙。
  
  而且,房间里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个更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毫无预兆地窜了出来:他不在里面?这么早,他去哪了?昨晚他房间的灯亮到很晚……会不会是出去了还没回来?或者……已经起床去加练了?
  
  如果他现在不在……如果门没锁……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火燎原,瞬间烧毁了所有理智和顾忌。一个更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进去看看。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最后感受一次他的气息。甚至……也许可以把信放在一个更显眼的地方?刚才从那个小口扔进去,万一掉到什么角落他没发现呢?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如雷,罪恶感和强烈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再次环顾四周,清晨的薄雾和渐亮的天色提供了一些遮蔽,远处的人影还很模糊。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轻轻地、极其轻微地推了推那扇铁皮门。
  
  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
  
  他真的没锁门!或者只是虚掩着!
  
  王林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侧身从门缝闪了进去,反手将门轻轻掩上,但没有关死。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几缕微弱的晨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点点旧书和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一切井然有序,简洁到近乎空旷,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她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目光首先落在了靠窗的那张单人床上。
  
  然后,她愣住了。
  
  耿斌洋的床铺……没有收拾。
  
  深蓝色的床单皱巴巴的,被子只是被随意地掀开堆在一侧,凌乱地卷着。枕头歪斜地靠在床头,其中一个枕套的开口处松脱了,露出一角白色的枕芯。
  
  这……太不寻常了。
  
  认识耿斌洋一年多,王林雪对他的生活习惯再了解不过。他是一个有着近乎严苛自律和整洁习惯的人。他的“LOFT”永远一尘不染,东西摆放得一丝不苟。他的床铺,更是她印象中最深刻的——无论她什么时候来(当然,通常是他允许或者训练后一起回来),那张床永远像军营里要求的那样,被子叠成棱角分明、刀削斧劈般的豆腐块,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枕头端正地放在床头中央。
  
  她甚至私下里和于教练开玩笑,说耿斌洋上辈子可能是个仪仗兵。
  
  可是现在……眼前这片凌乱,与他整个房间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秩序感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有些刺眼。
  
  除非……他昨晚遇到了什么极其紧急、或者让他心神大乱的事情,匆忙离开,或者彻夜未眠,以至于连这每日雷打不动的“仪式”都顾不上了?
  
  联想到他昨晚房间亮到很晚的灯,再想到他有时眼底深藏的沉重……一股莫名的担忧和心疼,悄悄压过了她擅自闯入的紧张和罪恶感。
  
  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王林雪的脚步不自觉地挪到了床边。她低头看着那凌乱的被褥,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或许眉头紧锁,或许黯然神伤的样子。
  
  一个温柔的、带着些许酸涩的念头冒了出来:趁他还没回来,帮他整理一下吧。就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人,能为在乎的人做的,最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且,这样她也能更“正大光明”地把那封信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比如,整理好枕头后,把信放在枕头上面?
  
  这个想法让她脸颊微热,但行动却已经先于思考。
  
  她先是弯下腰,双手拉住被子的两角,用力抖开,然后仔细地对折,再对折,试图叠出记忆中那种方正的形状。她的动作有些笨拙,远不如他做得那般利落精准,叠出来的被子虽然整齐,却少了那股凌厉的棱角。
  
  接着,她俯身,用手掌一点点抚平床单上的褶皱。布料带着他身体的余温(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和熟悉的气息,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歪斜的、枕套松脱的枕头上。
  
  她伸手将它拿起来,准备拍松,把枕套整理好,再端正地放回去。然而,就在她拿起枕头的瞬间——
  
  “哗啦……”
  
  几声轻响。
  
  几张硬质的、边缘光滑的方形纸片,从那个松脱的枕套开口处滑落出来,毫无征兆地散落在了刚刚抚平的深蓝色床单上。
  
  王林雪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她维持着拿着枕头的姿势,目光却死死地钉在床单上那几片突兀的、颜色鲜亮的物体上。
  
  那是……照片。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磨损卷曲,但保存得异常完好,表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滑的色泽。像是被人无数次拿在手中摩挲、观看、珍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王林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以及心脏骤然缩紧、然后疯狂擂鼓的巨响。
  
  一种源自本能的、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混合着电流,瞬间贯穿她的全身,让她四肢冰冷麻木,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手中的枕头,仿佛那有千斤重。然后,她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弯腰,伸出颤抖得厉害的手指,捡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张照片。
  
  她的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挪向照片的画面。
  
  下一秒——
  
  “轰!!!”
  
  仿佛有一道无声却威力无比的惊雷,在她脑海中,在她整个认知世界里,轰然炸开!炸得她魂飞魄散,天旋地转!
  
  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尖锐的耳鸣呼啸而起,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双腿一软,踉跄着向后跌坐下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手里却还死死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是抓住烙铁般,捏着那张照片。
  
  照片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掉在腿上,画面朝上。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重新低下头,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瞪着那张照片。
  
  背景,是一个喧嚣沸腾、人声鼎沸的足球场,看台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挥舞的旗帜。画面中央,三个穿着红白相间球衣、浑身被汗水浸透、脸上洋溢着极致狂喜和亢奋的年轻男孩,正紧紧地、用力地围着一座银光闪闪的奖杯!
  
  左边那个男孩,是芦东。他跳得最高,仰头向着天空的方向,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右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挥向空中!虽然比现在电视上看到的要年轻青涩许多,脸庞的轮廓还没那么硬朗如刀削,但那双锐利如鹰隼、明亮如燃烧火焰的眼睛,那头标志性的、精神的短发,王林雪在无数场中超直播、海报、新闻里看过太多次,绝不会认错!
  
  右边那个男孩,是张浩。他稍微矮一些,笑得整张脸都舒展开来,嘴巴几乎咧到耳根,眼睛弯成了幸福的月牙,一只手亲昵地、紧紧地勾着中间男孩的肩膀,另一只手也高高举起,比着胜利的手势。他的笑容灿烂、热烈、毫无阴霾,充满了阳光般纯粹的快乐和感染力——那种气质,和他现在在球场上进球后奔跑庆祝时,一模一样!
  
  而中间那个男孩……
  
  王林雪的呼吸彻底停止了。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撞。
  
  中间那个男孩,双手稳稳地、用力地抓着那座沉重奖杯的底座,将它高高地、骄傲地举过头顶!他也在笑,但那笑容和旁边两人纯粹发泄般的狂喜咆哮与毫无保留的大笑不同,更像是一种历经千辛万苦、跋涉过漫长险途终于抵达巅峰彼岸后的、掺杂着巨大喜悦、深刻疲惫、如释重负以及无比复杂情绪的灿烂笑容。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几缕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角和皮肤上。他身上那件红白球衣的背后,一个清晰的、白色的阿拉伯数字,在照片定格的瞬间,像烧红的烙铁,又像冰冷的尖刀,狠狠地、永久地烫进了她的视网膜,刻进了她的脑海——7。
  
  他的脸庞比现在消瘦,线条更柔和,皮肤是健康的、长期在户外运动形成的小麦色,洋溢着青春独有的饱满光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此刻总是沉静如深潭、偶尔掠过沉重阴霾、让她看不懂又无比心疼的眼睛,在照片里,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未经世事磨砺的锐气、光芒、纯粹,和一种近乎天真的、对未来的无限笃定与热情!
  
  耿斌洋。
  
  毫无疑问,是年轻了好几岁、意气风发、眼里盛满了全世界的阳光、梦想和兄弟情谊的耿斌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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