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影医走夜路,不点灯
第288章 影医走夜路,不点灯 (第2/2页)三股心火共鸣接连传来——东南方医者脱险,宫中密令已传,南郊反魇成局。
她的唇角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冰湖裂开一道微光。
没有欢呼,没有激动,只有确认之后的冷静审视。
她缓缓闭眼,体内残存的心火顺着经络流转一周,确认无恙。
然后,她抬起手,从发间抽出一根乌黑长发,缠于那根磨尖的断针之上,又以唾液润湿针尖,轻轻置于唇边。
指尖微调,气息轻吐——
无声。
但若有心火同修者在此,必能感知到那缕几乎不可闻的高频震颤,如药草摩擦、如脉搏跳动,是她与小药之间唯一的联络暗号。
药鸣哨,已备。
三更过,五鼓未至,天牢深处寒气如针,刺不透云知夏闭目凝神的静谧。
她指尖仍抵在唇边,那根乌黑发丝缠绕的断针静静卧于唇缝之间,仿佛一缕死寂的夜风。
可就在那一瞬——心火再震,比前三次更为清晰、更为深沉,像是地脉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又似万千药魂齐声低语。
成了。
东南医者脱身,宫中密令易位,南郊反魇成局。
三线并进,无一落空。
她的“影医”不再只是散兵游勇,而是以《医心谣》为引、以药性为血、以心火为脉的无形之网,悄然织入这座王朝的肌理之中。
她缓缓睁开眼,眸底无波,却有烈焰暗藏。
没有胜者的狂喜,只有棋手落子后的冷静推演。
她知道,肃亲王不会坐视血脉名录失窃、药墟遗址遭咒、金钵碎裂于坛前。
他必将雷霆反扑——而她,正等这一刻。
指腹轻轻拂过断针尖端,她将这枚用狱中破布磨出的凶器收回发间,动作轻缓,如同整理一株待采的药草。
她不是逃命的囚徒,她是布阵的医主,是点燃燎原之火的执灯人。
就在此时,头顶铁栅微响。
一道玄影掠过墙角,无声落地,正是墨二十五。
他单膝点地,掌中托着一方油纸包,打开后,露出半片干枯的药叶——灯娘昨夜喷血所激的“引脉符”残渣,边缘已泛出金纹,竟仍在微微震颤。
“王爷已得名录。”墨二十五低声道,“午时行刑令下,无人敢违。”
云知夏点头,神色不动,心中却已勾勒出整盘棋的走势。
萧临渊交令,非为救她,而是逼局。
他要她死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肃亲王不得不现身——因为只有死人献祭,才能完成“言药金身”的最终炼成。
而他们都不知道,她根本不怕死。
她怕的是《新医典》焚尽,是万民在瘟疫中哀嚎,是医道沦为权术的祭品。
所以,她必须活着——以死为饵,换一线生机。
她忽而轻笑,声音极轻,却像一把刀划过寂静:“肃亲王……现在,该是你睡不着的时候了。”
仿佛回应她的低语,千里之外,荒山药窟深处。
小药猛然从药堆中抬头,双目圆睁,额上冷汗涔涔。
“师父……”她喃喃出口,声音颤抖,“她在笑。”
不是幻觉。
她与云知夏以“药心根”缔结心火契约,那是用九种活体药引与血脉共鸣种下的感应。
此刻,药心根剧烈搏动,宛如心跳,根须在土中自行扭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她扑跪而下,将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地脉之上。
起初无声,继而——
嗡……
一声极低的鸣响,自地底传来,像是千万盏药灯同时轻颤,又似无数医者在暗夜中默诵《医心谣》。
那频率精准无比,正是“药鸣哨”的共振波纹,借由地下药网,穿山越岭,直抵此地。
小药浑身发抖,眼中泪光闪动。
“师父没死……她在布阵……她在……召回我们所有人。”
与此同时,皇城暗影。
萧临渊立于宫墙飞檐之下,黑袍猎猎,面具遮面。
他将《药语者名录》交予墨二十五,声音冷如寒铁:“明日午时,天牢行刑。”
话落刹那,他指尖忽地一颤。
毒脉跳动,如蛇苏醒。
那是他自幼被种下的“言药蛊”在呼应——而此刻,那蛊毒的频率,竟与地底某处的心火隐隐同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借他的血脉,调试整个药阵的音律。
他眸色骤深。
她……已经触到了“鼎”的边缘?
而在深宫密室,肃亲王跪于香案前,七瓶血脉玉液排开如星。
忽然,七瓶齐震!
瓶中药液翻涌,竟泛起淡金纹路,如活物般旋转凝聚,隐隐形成一个倒悬的“医”字。
他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剧烈收缩。
“不可能……这些血明明已被封印……”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一瓶,一股灼痛直窜脑门——仿佛有谁正隔着千里,以他的血为引,炼一场他无法掌控的阵法。
“她……在用我的血,炼她的阵?!”
香炉倾倒,青烟散尽。
夜未尽,局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