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如果今夜也是你设的局,我甘愿入局(孟婆VS师兄))
第263章 如果今夜也是你设的局,我甘愿入局(孟婆VS师兄)) (第2/2页)整个幽冥张灯结彩,各处宫殿回廊悬挂着以幽冥丝编织的灯笼。
映照得这座永恒黑夜的城池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罕见的喜庆。
而此刻的林砚心,正对即将降临的风暴一无所知。
他独自躺在客院偏殿的殿顶,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幽冥独有的浩瀚夜空,心中纷乱如麻。
昨夜与张清远嘀咕了半宿,制定了好几个所谓的反击计划。
但真躺下来细想,又觉得每一个都矫情又笨拙,远不如当年挥剑画符来得痛快干脆。
“还真是美啊…”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幽冥的景致,诡秘却又令人挪不开眼,就像…就像某个女人一样。
就在这时,他灵觉微动,下意识地坐起身,循着感应望去。
只见殿顶另一端,孟归尘不知何时已静静立在那里。
她穿着样式简单的素色常裙,长发也未多做修饰,只是松松挽起。
幽冥的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和发丝,她脸上没有任何往日的调笑,只有一片平静。
那双万种风情的眼眸,此刻像不起波澜的忘川水,直直地看着他。
林砚心的心头没来由地一紧,喉咙有些发干。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孟归尘抢先一步。
“林砚心,我们分手吧。”
话音一落,林砚心脸上的表情瞬间彻底僵住。
仿佛没听清,又或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孟归尘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说道:
“若说三年前那场分手,让我至今心底还存着几分不甘和念想,总觉得…或许还有可能。”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那么现在,我放弃了。”
“林砚心...三年前,你有你的骄傲,你的选择,你肩上的责任和你想保护的人。”
“这些,我都尊重你,甚至…曾经敬佩你那份孤勇。”她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却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自嘲。
“可你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我一次,愿不愿意等你,等你自己强大起来,等你在意的人不再需要你的守护。”
“你擅自做了决定,擅自划清了界限。”
“可我的意愿呢?我的喜欢和坚持,在你面前,是不是显得很多余,甚至很可笑?”
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是激动,而是疲惫:
“我突然觉得累了。”
“林砚心,今夜,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夜了。”
她望向幽冥喜庆的灯火,声音轻得像叹息,“来年,我不会再追着你跑了。”
说完,她不再看林砚心瞬间苍白的脸和僵直的身体,转身,裙裾飘动。
而在下方不远处的阴影里,被神荼法力遮掩住的马面,激动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差点发出呜咽声。
他旁边的神荼抱着手臂,红发在隐匿法力下依旧显眼,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评价:
“啧,真狠。这下,有好戏看了。”
而另一座更高的殿宇之上,沈月魄正被酆烬稳稳揽在怀中。
两人将不远处客院殿顶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夜风拂过,吹动沈月魄的衣袂和酆烬的墨发。
沈月魄看到自家师兄脸上血色褪尽的模样,她不由得揪紧了酆烬的衣襟,担忧地问:
“酆烬,我师兄不会道心破碎吧?”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
修道之人,心神激荡至此,极可能留下裂痕。
酆烬垂眸,暗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下方那两道凝固般的身影,声音平静,“不会。”
他揽着沈月魄的手臂紧了紧,缓缓分析:
“你师兄的后顾之忧以及他自身能力的局限,都是他给自己设下的枷锁,也是他推开孟归尘的理由。”
“如今,”酆烬的目光扫过下方孟归尘决绝转身的背影,又落回林砚心身上,“枷锁仍在,但他看待枷锁的心境,已经不同。”
“孟婆此举,看似将他逼入绝境,实则是将选择权,赤裸裸地砸回了他自己手里。”
“是继续被旧日枷锁困住,眼睁睁看着她真的离开;还是挣破那些自缚的茧,直面本心。”
“只要他但凡还有脑子...”酆烬的结论简洁冷酷,“此刻,就不会再选择推开。”
沈月魄闻言仰起脸,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抛出一个灵魂拷问:
“那…万一我师兄没脑子怎么办?”
酆烬:“…”
“不会。”
他再次肯定,随即扬了扬下巴,示意沈月魄往下看:
“你且看着,孟婆这一步棋,看似步步紧逼,占尽先机,而你师兄溃不成军,实则…”
他的话音未完,下方局势骤变。
只见一直僵立如木雕的林砚心,在孟归尘转身即将离去的刹那,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他没有嘶吼,没有挽留,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涌出。
泪珠离开他脸颊的瞬间,竟在幽冥幽蓝的星辉的映照下,泛起剔透的金光。
泪珠被无形的线牵引,径直朝着孟归尘的方向飘去。
林砚心望着孟归尘的背影,声音沙哑,“欠你的…”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孟婆汤引。”
传闻,孟婆汤能洗去前尘,需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
至真至纯的情泪。
并非所有情泪都可以,需得是发自灵魂深处、无伪无欺、蕴含深刻牵绊与领悟的泪水,方有一丝可能成为孟婆汤的一味引子。
孟归尘离去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几滴泛着金光的泪珠,已飘至她身后咫尺之处。
她转过身,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那几滴泪珠仿佛有灵,落入她的掌心,金光微闪,随即没入肌肤,只留下微凉的湿意。
她合拢手掌,将那珍贵的汤引收好。
然后,抬步,一步步走回林砚心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并不平稳的呼吸。
孟归尘微微仰头,看着眼前林砚心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双通红却执拗望着她的眼睛。
她伸出手,指尖微凉,抹掉他脸上残余的湿润。
动作是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温柔。
孟归尘望着林砚心,声音里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决绝,轻声道:“哭什么?”
这一问,没有嘲讽,没有逼迫,却仿佛打开了他心里最后一道闸门。
林砚心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眼眶瞬间更红了,仿佛这三年来所有压抑的思念、自责、挣扎,在此刻倾泻出来。
更高的殿顶之上,沈月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头一回见林砚心落泪。
酆烬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带着些赞许的弧度。
他揽紧沈月魄,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看,这一局,他们旗鼓相当。”
“她逼出了他最真实的失去之痛,而他…也给出了自己能给出的,最珍贵的挽回之意。”
下方,林砚心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涩,“当年虚静观风雨飘摇,师父遗命如山,我自顾不暇,用最蠢最伤人的方式推开你,是我不对。”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像是将过往的狼狈与私心都摊开在她面前。
“那不是为你着想,是那时的我,自己都立不稳,扛不起风雨,也配不上你。”
他坦承当年的错误与脆弱,毫不修饰,亦不闪躲。
“后来这几年,我在观里,慢慢学会了修漏雨的屋顶,补破损的阵法,我也知道你常常偷偷来看我。”
说到这里,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所以我佯装自暴自弃,在睡梦中消磨时日。我盼着你看见我这副不堪的模样,看够了,就死心,别再来了。”
林砚心往前踏了一步,“可是孟归尘,这三年你都没有放弃我。”
他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与困惑:
“为什么,偏偏在我快要动摇的时候,不要我了?”
孟归尘静默片刻,才轻声道:“林砚心,我…”
林砚心没有听她的答案,欺身上前,一手稳稳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
然后偏头,在她白皙的颈侧用力咬了一口。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痕,而是带着三年压抑情绪的印记。
牙齿陷入肌肤的力道有些失控,但更灼人的,是随之滴在她肌肤上一滴滚烫的泪。
“唔…”孟归尘猝不及防,身体轻颤了一下。
颈侧的刺痛与泪水的灼热交织,瞬间击穿了她刻意维持的冰冷外壳。
林砚心松开了牙齿,却没有挪开头。
他的唇依旧贴着那片被他留下印记的肌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声音低哑得近乎气音:
“孟归尘,如果…今夜也是你设的局…”
他顿了顿,呼吸微重,搂着她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
“那我甘愿入局。”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孟归尘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涌上密密麻麻的酸胀。
她所有精心设计的局,在这一刻,被他这句“甘愿入局”彻底击得粉碎。
他不是没看穿。
他是看穿了,却依然选择了跳进来。
她抬起的手,落在了他有些凌乱的发顶,轻轻揉弄,掌心感受着他发丝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力量。
林砚心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塌下来。
孟归尘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也缓缓环上他的背,将他紧紧地拥住。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星辉无声流淌,照亮相拥的剪影,之前所有的算计、对峙,都融化在这个拥抱炙热的温度里。
良久,林砚心闷闷的声音从她颈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咬疼了没?”
孟归尘终于轻笑出声,那笑声带着些许沙哑,却真实无比。
她侧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学着他之前的语气,低声回应:
“你说呢?林观主。这笔账,我们可要好好算。”
话虽如此,环抱着他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怎么算?”林砚心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目光却亮得惊人,直直望进她眼底,那里再无疑虑和退缩。
孟归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看着那里面终于燃起的火焰。
她缓缓吐出一句话,“情债肉还。”
说完,带着林砚心化成一道光影,向往生殿的方向而去。
远处更高的殿顶,沈月魄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脸埋进酆烬胸膛,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看来我师兄的脑子,关键时刻还是够用的。”
酆烬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够了?心思能放在我身上了吗?”
沈月魄转过身,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仰起脸在他线条清晰的下颌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眼里漾着光:“可以了。”
而下方阴影里,马面激动地捂住嘴,拼命摇晃旁边神荼的胳膊,用气音嚎叫:
“成了!成了!鬼帝大人您看见没!咬脖子了诶!!”
神荼嫌弃地甩开马面的蹄子,“哼,本座早就说过,这出戏码,比忘川畔排了三百年的那出苦情戏精彩多了。”
他反手一拍马面那颗硕大的脑袋,压低声音催促:
“距离大婚没几个时辰了,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拽着本座在这儿偷窥!”
“快走快走,赶紧回去再查一遍明日婚宴的流程,要是出了半点纰漏…”
他眯起眼,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本座就把让你去奈何桥替孟婆熬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