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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抉择与陷阱

第十六章 抉择与陷阱 (第1/2页)

第十六章抉择与陷阱
  
  火焰的余烬还在苏府后院的空气中飘散,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焦臭。小坡的“死”,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每一个苏府下人的心头。恐惧无声蔓延,昔日的安稳与祥和荡然无存。仆人们走路都低着头,眼神躲闪,仿佛随时会有不知名的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
  
  苏轼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门窗紧闭,连苏辙也被暂时挡在门外。他需要绝对的安静,来消化慈济堂的震撼发现,以及小坡被灭口带来的冰冷警示。
  
  桌上的油灯跳动着,映照着司马光手书的摹本、螭龙玉佩的图样、以及阿萍描述的“左眉有黑痣的老者”特征。这些碎片,逐渐拼凑出一个庞大而狰狞的轮廓——一个牵扯到已故河督、巨额河工款项、司马光秘密调查、以及连环命案的惊天黑幕。而王岩,那个右手残疾的可怜少年,和他的姑母阿萍,不过是这黑暗巨兽碾过时,无意中卷入、随即被无情吞噬的微尘。
  
  自己呢?苏轼苦笑。或许连微尘都算不上,只是一颗被随手拿来利用、用完即弃的棋子。若非司马光留下的后手,若非太皇太后那点旧情,自己恐怕早已成了旧邸焦尸旁的又一副枯骨,还要背负着杀人放火的污名遗臭万年。
  
  但如今,棋子看到了棋盘外的阴影。看到了那只操纵棋局、隐藏在重重帷幕之后的巨手。左眉黑痣的老者……这个特征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符合条件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足以让朝堂震动的名字。他不敢,也不愿去深想那个最可能的答案。那意味着,他要对抗的,可能不仅仅是程颐、蔡京之流,而是盘踞在大宋权力中枢最顶端、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
  
  账册的原件,被他用油纸层层包裹,塞进了书房墙壁一处极隐秘的夹层。那是多年前为了藏匿一些不便示人的书信而设,除了他和已故的发妻王弗,无人知晓。誊抄本则放在手边,每一页的异常标记和那些缩写、日期,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睛。
  
  这东西,是催命符,也是护身甲,更是……足以掀翻半个朝廷的惊雷。
  
  如何用?何时用?抛给谁?
  
  直接上奏?证据链条尚不完整,阿萍的口供单薄,断指和玉佩的真伪未经权威认定,自己更是戴罪之身,贸然抛出,最大的可能不是扳倒对手,而是被反诬构陷大臣、扰乱朝纲,罪加一等。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又能护他几时?
  
  交给程颐或蔡京?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或许与贪墨案无关,但绝对乐于借此打击政敌,甚至可能将脏水反泼回来,将自己彻底钉死。
  
  或许……可以交给章惇?
  
  这个念头让苏轼自己都愣了一下。章惇,新党中坚,与自己政见相左,更是曾参与打压旧党。但他送来密信示警,虽动机不明,至少表明他并非与程颐完全同路。而且,章惇有胆魄,有手腕,在朝中亦有根基。更重要的是,他若真想彻底扳倒旧党,这个足以将某些“清流”元老拉下马的贪墨大案,或许正是他需要的利器。风险在于,章惇可能胃口更大,想将新旧党争的对手一网打尽,自己也可能成为他棋盘上的弃子。
  
  这是一步险棋,几乎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
  
  然而,还有别的选择吗?小坡已死,灭口的黑手就在身边,下一次,可能就是针对王朝云、苏辙,或者他自己的致命一击。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
  
  他需要盟友,哪怕这个盟友本身也带着毒刺。他需要将水搅得更浑,让幕后的黑手不得不现身,或者至少,让他无暇再对自己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苏辙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不安:“兄长,秦三哥有紧急消息!”
  
  苏轼收起思绪,打开门。苏辙闪身进来,身后跟着风尘仆仆、脸色凝重的秦三。
  
  “苏学士,二老爷。”秦三拱手,声音急促,“两件事。第一,阿萍嬷嬷已安全转移到玉泉观后山一处密室,清虚道长亲自安排,绝对隐秘。”
  
  苏轼略松一口气:“有劳三哥,道长费心。”
  
  “第二件事,”秦三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您让我查左眉有黑痣、年过五旬的朝中重臣,我通过道上的关系,从一位退休的老礼部书办那里,打听到一个……一个可能的人选。”
  
  “谁?”苏轼和苏辙同时屏住呼吸。
  
  秦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更低,仿佛怕被空气听了去:“老书办说,约莫七八年前,他随当时的礼部尚书,去一位致仕的老太师府上送敕封文书。那位老太师……就是左眉之中,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极为显眼。”
  
  “致仕的老太师?”苏轼心中念头飞转,“姓甚名谁?”
  
  “姓贾。”秦三吐出两个字。
  
  贾?致仕、曾任太师、左眉有显著黑痣……符合这些条件的,当朝只有一人——贾易!元祐更化之初被罢黜,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尤其在旧党中影响深远,与司马光、文彦博等人关系微妙……难道是他?!
  
  “贾易……”苏辙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早就致仕还乡了吗?怎会……”
  
  “老书办还说,”秦三继续道,“那位贾老太师虽然致仕,但府中时常有达官贵人往来,且与宫中一些内侍关系密切。另外,大概两年前,也就是司马光司马公去世前后,贾府似乎出过一点事情,有太医频繁出入,但具体为何,外人不得而知。”
  
  司马光去世前后……贾府异动……宫中内侍……河工贪墨……所有线索,似乎隐隐约约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如果幕后黑手真是贾易,或者是以他为首的利益集团,那一切就说得通了!贾易虽已致仕,但影响力犹在,更有门生故旧在关键位置。河工款项这块肥肉,他们自然想分一杯羹。司马光秉公调查,触动了他们的利益,甚至可能掌握了关键证据,于是……司马光“病故”了。王岩无意中(或被迫)卷入,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于是“失踪”并成了焦尸。自己则因为与司马光的密切关系,以及不羁的个性,成了转移视线、打击异己的完美替罪羊。程颐、蔡京或许各有心思,但很可能也被这更大的黑手利用或牵制。
  
  好大一盘棋!好深的谋划!
  
  “还有,”秦三犹豫了一下,“我在查访时,似乎……似乎被人盯上了。对方很警觉,我没能摆脱,但也没被抓住。我怀疑,不止一方在关注这些陈年旧事。”
  
  苏轼心中一凛。对方反应这么快?是程颐?蔡京?还是……贾易的人?
  
  “三哥,你辛苦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请务必藏匿行踪,暂时不要露面,一切等风头过去再说。”苏轼郑重道,“道长那边,也请多加小心。”
  
  “小人省得。”秦三点头,“学士,此事水深,您千万保重。”说完,他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兄弟二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贾易……”苏辙声音干涩,“兄长,若真是他……我们……”
  
  “证据。”苏轼打断他,目光如炬,“秦三的话,只是线索,不是证据。阿萍的指认,单薄无力。账册上的缩写和日期,需要对应的具体人和事来坐实。断指和玉佩,需要权威验证其来历。我们现在掌握的,还不足以扳倒一位致仕的太师,更不足以掀翻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庞大网络。”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不。”苏轼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份誊抄的账册,“我们要给他们压力,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也要给我们自己,寻找更强力的盟友。”
  
  “兄长是说……”
  
  “章惇。”苏轼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只有他,有能力,也有动机,去查,去斗。也只有借他的力,我们或许才能撬动这块顽石。”
  
  “可章惇狼子野心,与他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苏辙急道。
  
  “我知道。”苏轼看着弟弟,眼中是看透世情的冷静,“但我们现在,有选择吗?府内有鬼,外有强敌,步步杀机。程颐想借刀杀人,蔡京想浑水摸鱼,贾易想只手遮天。我们孤立无援,唯一的生机,就是让他们互相牵制,互相撕咬。章惇,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至于用了刀之后,会不会反伤自身……”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那就看天意,也看我们的造化了。”
  
  他铺开纸,提起笔:“我要给章惇写一封信。子由,你立刻去准备,我们要演一场戏,一场给所有人看的戏。”
  
  *
  
  一个时辰后,一封没有署名、但字迹劲瘦峭拔的密信,通过苏辙安排的绝对心腹,送到了章惇府上一位管事的私人宅邸。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两行字:
  
  “司马公旧物已现,关乎河工旧案及贾府。欲知详情,今夜亥时三刻,城南废砖窑一见。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同时,苏轼“病体稍愈”、暗中联络章惇的消息,不知怎的,如同长了翅膀般,悄然在汴京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流传开来。虽然语焉不详,但“苏轼”、“章惇”、“秘密会面”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足以让许多人坐立不安。
  
  程颐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枯坐在太师椅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苏轼……章惇……”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他们怎么会搅到一起?司马光旧物?河工旧案?贾府?”他猛地睁开眼,“难道是……那件事?!贾易这个老狐狸,手脚到底还是没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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