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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可奈何情归去

第一章 无可奈何情归去 (第1/2页)

2嵇康之死
  
  长兴不解公子为何对这个其貌不扬的酒疯子如此恭敬、热情,但他依然听从着公子的吩咐,帮他脱靴、宽衣,和公子一起把他扶躺到床上,让他休息。
  
  那人本就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躺到床上,倒头便睡,顷刻间就鼾声如雷。
  
  满屋子弥漫着刺鼻的酒气,长兴不耐烦地推开了窗,打开了门,然后没好气地独自立身到窗下,脸对着窗口气呼呼地生着闷气,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瞪一眼床上那个鼾声震天,吵得他根本静不下来,惹得他心烦气躁的人。
  
  公子则依旧还是跪坐在桌边,见长兴如此烦躁,便笑着拿话来安慰他,“长兴休得如此,此人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长辈,也算是故人。”
  
  “故人?公子,那这人到底是谁呀?长兴时时跟着公子,为何从来都没见过他,就是为了他,我们连白马寺都去不成了。”
  
  “白马寺,我们也可明日再去,但他醉成这样,我们怎可不闻不问,你可听闻过世人口中的‘竹林七贤’,他就是竹林七贤之一的沛国(今安徽淮北)刘伶,别看他嗜酒如命,其实此人胸襟开阔,颇有文才。”
  
  “我好像听公子讲过‘竹林七贤’里有个唤作嵇康的,很有才学,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刘伶,不过,既然公子说他好,那他想必一定是好的。”此时的长兴似乎已没有先前那么气了。
  
  “水,拿水来,……”主仆二人正说话间,那床上的刘伶却忽然大声呼喊起来,看来是醉意微醒,口渴了,公子给他倒了一杯客栈小二刚送来不久的、温热的茶,并亲自扶起他,慢慢地喂他喝下,那刘伶喝完茶后,翻了个身,便又接着呼呼大睡。
  
  随着屋里的酒气慢慢散去,长兴的怨气好像也跟着慢慢消散了,他见一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家公子,竟然对此人敬重到亲自奉茶给他,便确信公子方才所言之语,真真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的。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的光景,看看日影也已西斜,那鼾鼾入睡的刘伶才终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一骨碌坐起了身,这期间长兴等得不耐烦,跑出去两回,唯有公子潘岳一直边读《春秋》,边在屋里守候。
  
  “啊,真是好睡呀!”那刘伶坐起身的同时,还不忘赞叹一下他这长达两个多时辰的好睡眠。待到他彻底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他所处何处以及屋里的两个人时,他才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此为何处?我的琴呢?你等是何人?”
  
  公子见刘伶醒了,赶忙起身,再施一礼,“前辈,您醒了,琅琊潘岳这厢有礼了!”
  
  那刘伶翻着小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潘岳,而后又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儿,“潘岳?可是那被称为‘奇童’的……那个琅琊太守府的二公子?去年初秋……初秋之时,在嵇康、嵇中散府上见到的潘岳?”
  
  “正是晚生,请问前辈因何孤身一人来至洛阳,嵇中散府上一家可安好?”潘岳见刘伶记得自己,认出自己,显得甚是欢喜,随即便满面虔敬地笑着,转身坐到了刘伶的旁边。
  
  “嵇中散,……呜呜呜,……”听闻潘岳问到嵇康,刘伶忽然间就大哭不止,潘岳惊得不知所措,忙问,“前辈何故痛哭?”
  
  好半天,刘伶才终于止住悲声,“我的琴,你们放到了何处?我是来给嵇中散送琴的,嵇中散他,他,他明日午时三刻就要在洛阳东市被问斩刑,呜呜呜……”刘伶话没说完,又开始大放悲声。
  
  潘岳听闻此事,陡然一惊,面色发白,“前辈,不知嵇中散身犯何罪,竟至要被问斩?那嵇中散的家人呢?”
  
  “他能有何罪?还不是那混账司马昭要草菅人命,置他于死地!真是惨哪,一族人等都下了大狱!”
  
  潘岳感觉猛然一阵天昏地暗,“前辈,那墨菡,墨菡小姐呢?”
  
  “都入狱了,入了地方的大狱,呜呜呜,……”刘伶又不禁悲哭失声。
  
  潘岳霎时间便感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双腿发软,足下无根,只顾木木地呆坐在床榻之侧,仿若他的生命一下子就被搁浅了,搁浅在了茫无涯际的海滩边,没有了航向,没有了希望……一旁的长兴见公子如此模样,吓得赶忙过来扶住了他。
  
  曾经初见时的刘伶,留给潘岳的印象,的确是太过平凡无奇了。众人面前,如果不是刻意地去注意一下他,根本就是很容易被周围人的目光忽略掉的、非常非常不起眼的粗陋人物,并且刘伶说话的声音让人听闻起来也很是不舒服,总是沙哑中透露着一种仿是故意喊嚷、故意疏离般的尖厉,但刘伶的话语却很是喜欢文辞铿锵,雕章琢句,以显示他学识满腹、不落俗流。总体来说,刘伶这个人可堪称、可戏谑为是“百年难遇的奇人”,他平素常的样子总会给人一种怪怪的,不得亲近,淡淡的,冷冷的感觉。可是今日今时,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下的刘伶,却让潘岳倏忽间便感受到、领略到了,他冰冷的外表下深藏着的那颗热烈如火的君子之心,那份深埋着的热烈如火的君子之义!
  
  “前辈,我们可否即刻就去探看嵇中散呢?朝廷不是规定,死刑犯,都要等到秋后才会问斩的吗?”潘岳说话之时早已止不住泪如泉涌,一个莫名出口的疑问,其实也只是为了在心里拉远嵇康被行刑的时长,希望刘伶口中突然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要是真的!一个小女子的命运深深地,深深地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就算是死刑犯,临了临了也不能不让见人吧?我把身上所有的钱两都给了那帮遭天杀的狱卒,可他们还是不准我见嵇康。你还提什么秋后?那混账司马昭哪里还肯等到秋后?如今他是何等狂妄,专权揽政,恨不得杀掉天下所有不顺之人,他灭了多少人的族?何曾挑过时候?他俨然已经把他自己当成了皇帝,想杀谁就杀谁,想何时杀就何时杀,他就是个混账王八羔子投胎!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头!‘司马’?哼哼哼,我看他就是‘死马’!他司马昭胆敢杀了嵇康,我咒他立马就下十八层地狱,一定不得好死!”刘伶紧咬牙根,恨恨地发泄着他闷在胸中、发酵已久的、无比的怨气。
  
  “前辈,那我们明晨就赶去法场,一定要去见嵇中散最后一面,为他喊冤!……”潘岳忍住泪水坚定地说道。
  
  “法场,我是一定要去的,我还要给嵇康去送琴,他被押入囚车时对我言讲,赴死前,他还想最后弹一次他的‘广陵散’,呜呜呜……嵇中散待我刘伶恩重如山,我一个鄙贱之人,他却待我如知己!我千里赶路,日夜兼程,赶到洛阳来,就是为了能来看看他,替他喊冤鸣不平,呜呜呜……”
  
  到此时,长兴已完完全全相信了公子所言,别看这刘伶貌不惊人,狂放不羁,然却是一个特别重情重义、敢作敢为之人。
  
  ……
  
  这个夜晚深邃幽冥!这一夜注定充满了恐惧与黑暗。这一夜冥冥中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要把人紧紧地勒住,掐死。这一夜幽风呼号,星光惨淡,痛苦和压抑仿佛马上就能让人窒息似的。
  
  窗外,柳枝似魅影,夜空,翦月如弯刀……一切都是那样的恐怖。“权势”,潘岳从来都不曾把它看重,可是它——“权势”,却能掌握人的生死,肆意毁掉人的一生。
  
  潘岳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辗转难眠。
  
  他记起去岁初秋,父亲带他游学去拜访中散大夫嵇康,嵇康的才情和风骨,是他从读书识字时起,就一直景慕不已的,以致他满心欢喜,非常乐得前去。
  
  他与父亲双双骑马,千里而行,行过前面的一条河流,再走上三五里地的路程,就将到达嵇康的府邸。
  
  当时,他的心情万分激动,总是不自觉地想象着,与自己心目中崇拜已久的文坛领袖人物——嵇康,见面时的情景。
  
  可就在他们父子将将要提马走上那条河流上的那个木板桥时,却忽然见到一匹惊马鬃尾乱乍着,从他们的马前疯狂地飞跑了过去,跑向了河西岸上的土路,扬起一片如雾烟尘……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救命”之声,被飒飒秋风鼓噪着,如惊雷入耳般轰响着,就拂入了他父子二人的耳鼓,“救命啊,有人落水啦!救命啊,快来人哪!呜呜呜……”他和父亲这才注意到,原来就在距离他们父子不远处的对面桥边,正有一个十几岁样子的男童,呼哧带喘地往桥上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口中大声地喊着“救命”,最后便站在了桥的中间位置处,扒着矮矮的栏杆,不住地哭喊……父子二人快速下马跑到那男童身边,问明情况后,才知道,才看见,原来河里另有一个男童正在桥下的深水中挣扎,眼看就有沉入河底毙命的危险……
  
  这条河,岸宽坡陡,虽无洪波大浪,却也目不可测其深浅,时宽时窄,蜿蜒而行,东西向流淌,不知最终汇向何处。岸边婆娑的芦苇,繁茂的草木,水中漂动的浮萍,碎断的波晕,把那一声声的“救命”,一阵阵的“挣扎”,刺激的如此惊心动魄,如此得迫不及待,千钧一发之际,潘岳顾不得多想,顾不得桥高水深,甩袍扔靴,立刻从桥上就纵身跳了下去,凭着自幼谙熟的水性,拼尽全力,最后才在虽不识水性,却也急忙忙从南岸边下水,尽量扑腾到距他最近处的父亲的倾力协助下,把那落水男童艰难地托上了岸。
  
  那落水的男童呛水很多,好在他自幼多少习些水性,又好在潘岳救得非常及时,很快,他就把呛入的水,全部都吐了出来,人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潘岳望着他那微微睁开的美目,端详着他那如花般可人的面容,心里不禁暗自惊叹,“这个小童竟然如此清俊!”
  
  原来那两个男童乃一主一仆,落水的是主人家的小公子,因为练习骑马时,骤然一阵强烈的旋风刮起,马儿受了惊吓,毫无方向地乱跑了一阵儿后,就跑来了这附近的河边,又疾奔上木桥,意图向着河对岸奔跑,以致于仓促之间,就把他这个才刚满十三岁,还不甚会骑马,虽拼命坚持却也再难抓紧缰绳的小公子,一下子就甩入了桥下的河中……
  
  见那落水男童神志完全恢复,已然无恙后,叮嘱了他们几句,潘岳便和父亲一起先后上马,继续往嵇康的府上行进,只是觉得这第一次来拜见嵇康,爷两个竟是这般的袍袖不整,衣衫湿透,真是未免太过不雅。
  
  嵇康见到潘岳后,赞不绝口,问明他父子衣袍沾湿的缘由后,很是赞赏他们能够救人于危难的品格。继而,他即刻便唤来丫环去后堂找夫人,取来两件他素日所穿的衣袍,送给潘岳父子俩分别更换上。
  
  潘岳见那嵇康真乃神仙中人,身形挺拔高大,容止出众,待人亲和,谈吐不凡。
  
  嵇康请潘岳父子在厅堂落座,招手让仆人端上茶水、果品,而后便陪着他父子二人一起寒暄、畅谈。可就在主客三人仿如故人相见,言谈甚欢之际,潘岳却猛然看到,他方才从河中救起的那落水男童和他的小仆人,居然也双双步入了嵇康家的厅堂,那男童远远地看了潘岳一眼,而后就迈步走到嵇康的面前,深施一礼,“父亲。”
  
  到了此时,潘岳才知,原来自己从水中救起的正是嵇康的公子。
  
  嵇康见那“男童”浑身湿漉漉,神色颇显清冷、倦乏,瞬间就明白了“曾经发生了什么”,当即就显得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更多的,则还是从心底里溢溅出来的担惊和后怕,于是,板起脸来说道,“潘公子之前从水中救起的人,莫非是你?唉,身体可已完全无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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