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青转阴
第16章 天青转阴 (第1/2页)天青转阴
这一天,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讨厌,非要让原本在颐和园佛香阁山脚下的排云殿玩得好好的一帮老同学,让她们划船到昆明湖对岸的那个瀛台岛上龙王庙去玩,和校友会另一帮的老同学见面,搞什么联欢;结果刚一上岸,果然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不好了,他(她)们三个又、又、又出事啦!”瀛台上跑来一个同学告诉大家说。
“谁出事啦?出什么事啦……你说谁又出事啦?”刚上岸的同学们不解的问。
“还有谁?不就是咱们学校那年实验室爆炸的谢、慕、萧……她们三个倒霉蛋儿吗?”
“啊?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情啦?……不会又是‘爆炸’了吧?”
“爆炸事小,也没有伤着,人犯错误啦!”
“犯、犯……什么错误?”
大家你一句、我一语,就把一个好端端的欢乐气氛给搞没了,联欢也就算了。
……
说实在话,那个倒霉的颐和园瀛台岛原本就是慈禧太后拘禁光绪皇帝的地方,是老北京们最忌讳的去处。这次的坏消息不是关于光绪皇帝的,而是关于谢冬梨、慕慕雪、萧春月,他(她)们三个人的。他(她)们三个果然又遇到了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
首先是老会长病了,老年型突发性心脏病。上边有人提出来,让他退下来,换个中年人副会长顶替了代理他的过渡职务,继续领导这个学会的日常工作。
新任会长上台伊始,“三板斧”就砍下来了!——他勒令“谢、慕、萧的课题组”立即停止手头工作,不许再搞什么“穿越”、什么“律动”、什么“曲率泡和能量环”之类的虚无缥缈、不务正业的事情,各回各人的原职岗位,把那个《课题组》的牌子摘下来!
“什么‘穿越’?那还不是听他们自己说?谁看到啦?谁经历过?拿个实证出来嘛!……拿不出实证,那就是彻底失败……!”一些会员这样说;
还有人说:“把科学院的‘虫洞实验仪’给搞报废了,那可是多少个亿的价值!”
“是呀!”很多人附和着,“这么贵重的仪器,整个院里才有一台,现在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我们想用也没得用啦,多少科研项目,就这样一天天等着它修复吗,这损失多大?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更有甚者:“……还说到了距离现在六七百年前的‘南梁’?好嘛,就算你们是‘南梁”过来的,那你给我们证明一下:南梁的你是现在你、南梁的她是现在的她、南梁的我是现在的我……好吗?证明一下:你是你、我是我、她是她!……能够拿出证明吗?”
一时间责难声声、铺天盖地、不绝于耳……似泰山压顶;
困局,谁也没料想到,就这么突乎其然地——从天而降!
……
萧春月还好说,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仍然搞她的“天体律动”和宇宙光谱巡天仪;
谢冬梨就算是差点劲儿吧,让他在家写检查,写完检查再去听候会里讨论和处罚;
最倒霉的是慕秋雪,她原本刚刚开始有些恢复过来的双眼失明,这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原本就体质柔弱、情绪敏感的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如同巨雷在头顶上炸裂开一般,身体马上就支撑不住了,天空倒旋,陆地摇晃,敏感的视觉神经网膜立时就出现了旧疾复发!
救护车飞驰,红灯闪烁,几经抢救,专家会诊,日夜查询,周天看护……眼下总算是把她从“彻底失去双眼”的险情中,勉勉强强,抢夺了回来……!
……慕秋雪啊慕秋雪!
她直挺挺地躺在住院室的病床上,被护士们层层纱布包裹住那双原本清澈透亮的明眸,各种急救药品和医疗器械摆满了床头的医柜;她体制虚弱,精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
……
得到消息的慕秋雪的父母亲朋、老师同学、街坊邻里纷纷跑来看她,院内院外常常拥挤着焦急的人群。但是他们都被医生护士们堵在了门外,理由是他们这样做恰恰是在“伤害”她,丝毫不利于她眼睛的“恢复”。
“她需要的是‘安静’!‘安静’!知道吗?特别是现在这种状态……”护士长说。
但是,这个道理,又怎么能够挡得住谢冬梨和萧春月俩人的焦虑呢?
谢冬梨一次次地堵在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坚决要求看望慕秋雪并亲自看护她;谢冬梨甚至急不可耐地有些精神失常,他失去理智地大声对院长、医生和护士们痛不欲生地喊着:
“把我的眼睛挖给她!把我的眼睛挖给她……”
萧春月看到冬梨这个样子,对着X光胶片,给医院提议道:
“谁也不能没有眼睛!我们两个,一人给她一只眼睛;我有办法把光子感应芯片移植到视网神经元细胞的表皮上去,重复光明……!”
两个人对医院治疗效果的担心,越来越让人们担心,医院院长不得不过来,对激动不安的谢冬梨说道:“你不用挖掉自己的眼睛。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足以把你谢冬梨自己的眼睛搞瞎啦……!你把自己的眼睛搞瞎了,换给人家,有用吗?”
医院院长的话还是起作用的,最起码让谢冬梨暂时间冷静了下来;
“还有你萧春月同志,你可以采用芯片植入细胞的办法,难道我们作为一个眼科专业的医生,就没有这种办法吗?……为了病人的康复,你们就不能冷静一点儿吗?”
……
事情就这样,盼着眼科医院里的治疗结果,算是让大家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谢冬梨感到了自己似乎有些疯狂;他是一个很能克制情绪的男人,这在一般男人的身上并不多见。但他能够像今天这样,第一次近乎有些丧失理智的状态,不单是因为慕秋雪旧病复发的突然失明,也不全是因为感到自己内心那种十年多来的被尖刀狠狠地刺痛和切割的感觉;不仅是这些,还有一个痛点,是因为自己的“课题小组”及毕生所追求的事业,被切割、被压迫、被欺辱、被诽谤、被蹂躏、被践踏……的窒息!无法呼吸的窒息!这,对他来说,这太可怕了,无疑于让自己交出年轻的生命!因此,为了毕生所追求的事业,为了情侣安危和对自己情侣的那份真挚的情感,也是为了世上一切他所热爱的人们,和必须彻底击碎的那些丑恶、顽固、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丧心病狂者之流,他必须毫无保留地,时刻准备奉献出自己作为一个无所畏惧的男子汉此生所能奉献出来的坚韧不拔的勇气、百折不回的信念、全部学识的智慧,永远不灭的力量!
谢冬梨想,除了这些,他不知道他还应该怎么做!?
……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去,反正谢冬梨和萧春月两个人是日夜不离地守候在慕秋雪的周边,不肯远离。白天的时候,护士们或允许谢冬梨进去慕秋雪的床边安静地看望她一会儿;夜晚的时候,萧春月或许能够得到护士们的同意,陪伴在慕秋雪床边帮助护士们照料她……;但这一切,都是在“不能说话”、“不能打扰”、“不能让病人受到丝毫刺激”的承诺中默默地在进行着,在延续着、在苦苦地等待和盼望着……
躺在床上的慕秋雪,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还在人世间“活着”;
她在纱布包裹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在梦中,她常常梦到自己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衣,来到了一片原始大森林的深处,在一间异常寂静的小木屋里,找到一张小床,躺了下来;身边壁炉的火苗在熊熊地燃烧,可是她仍然感到寒冷,她想:就这样让自己的身体冷却下来吧,当炉火熄灭,当雪季到来,就让自己像白雪公主、冰雪女王那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有时从梦中醒来的她也知道,谢冬梨和萧春月,他她俩可能就守候在自己的身边,特别是谢冬梨那轻轻的脚步声,和中学实验室里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同;那股男人雄性的气味以及他谢冬梨身上特有的磁场,以及他送来的鲜花释放出的阵阵清香,根本不需要睁开眼睛看见,也能感受得到,这一切和别的男同志的什么关切,是显然不同的;
还有萧春月在耳边熟悉的悄声细语,一勺一口的精心侍候,都使她感受到朋友们的体贴和温暖……这些诚挚的情谊,还用得着吐露出什么语言去表达吗?
但是慕秋雪,她越来越趋于冷静了。她非常清楚自己正在面临着的是什么!
可能会永远睁不开眼睛。
自己将失明,将失去这个最美丽的世界,同时也失去最美丽的自己。
到了那时,一个已经掉进了深渊的女人,应该怎么面对身边的亲情?难道也把别的那个被自己深爱的人——也拖入进那个无底的地狱中去吗?
绝不可能,她绝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那样的她,就不再是一朵雪花,而是一团污龊。她不能把谢冬梨的后半生,拖入这个深渊!是的,一切美好,就让它过去吧!
此后,谢冬梨感到,在慕秋雪的身边,仿佛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慕秋雪在冷谈地甚至公然地在排斥着他谢冬梨的到访。她更愿意听到萧春月来到身边的消息!即便是他谢冬梨有意地与她对话,她也时常会突然提到萧春月,问:“萧春月呢?她为什么不和你一切来?”
萧春月也感觉到慕秋雪好像有意地在把自己往谢冬梨近身推,而她自己却在远离;
即便是随着她的病情渐渐在有所好转,谢冬梨和慕秋雪一起来看望她,慕秋雪也会更多地把关注点,放在萧春月的话题上,而对谢冬梨漠不关心。
“你们两个不要再这样来看我了。”慕秋雪说,“我不会死的。顶多就是一个睁眼瞎!”
“你在胡扯什么呀!”谢冬梨说。
“医生说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吗?”萧春月说。
为了化解慕秋雪的重重忧虑和胡思乱想,两个人请来了主治医生;主治大夫拿着病例来到床边,告诉慕秋雪说:“秋雪,我跟你说句实话:你的眼睛复明是没有问题的!”大夫肯定地说,“这不是什么医治不了的绝症,你的视网膜表皮神经细胞的记忆传感系统,并没有遭到破坏,相反,它们还保持着完好,特别是这段时间,越来越好;这次失明的原因,完全是精神性质的,情绪的压力过于强烈,极大地压抑了你的光电感应系统,受到暂时性闭合;而绝不是你在恢复中的记忆传感系统!说白了,这是两回事儿。你的眼睛是健康的,只是你的敏感体质——有点过激了……明白了吧?”
听到医生说到了这里,谢冬梨和萧春月两个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谢冬梨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萧春月则捂住了自己的脸,许久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这么多时间以来,慕秋雪第一次听到了医生亲口对自己这么说,这使她的确感到宽慰;但她没有多说话,尽管还没到康复那一天,但她激烈起伏的胸口总算是平缓了下来。
“医生,那她什么时间才能摘掉眼罩,像我们正常人一样地生活?”谢冬梨问。
“还有,她还需要我们帮她做些什么?我说的是不管做什么?”萧春月也问道。
医生望着这两个年轻的朋友们说:“需要爱,亲人的爱!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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