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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断流

第四章 断流 (第2/2页)

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她的衣物不多,大多简洁朴素。书籍资料是最大的负担,她只拣最重要的专业书和笔记装箱。那些备考的通用教材,她看了一眼,整齐地码放在书桌一角,不准备带走了。
  
  周屿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利落的动作,最初的愤怒被一种慌乱的空白取代。他想说点什么,挽留,或者继续争吵,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沈静渊此刻的平静和决绝,比他任何一次见过的都要坚硬,那不是赌气,是真正的心死和抽离。
  
  不到一个小时,两个行李箱,三个装满书的纸箱,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最后一次环顾这个她付出无数心力经营、却从未真正属于她的“家”。
  
  周屿终于找回了声音,干涩而无力:“你……你去哪儿?你爸妈那儿?”
  
  沈静渊没有回答。她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带上。
  
  “咔哒”一声轻响。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走廊里声控灯应声亮起,冷白的光照着她沉静的侧脸。电梯下行,数字跳动。箱轮的滚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单调的回响。
  
  她没有去父母家。而是用手机预订了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酒店式公寓,可以短租,安静,适合学习。
  
  出租车载着她和寥寥行李,汇入傍晚的车流。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店铺、街道、高楼……正在迅速退后,成为背景。
  
  没有悲伤,没有解脱的狂喜,只有一片近乎真空的平静。仿佛持续了太久的低气压终于被戳破,风暴过后,天地间只剩下无声的废墟,和废墟之上,异常清晰的视野。
  
  手机震动,是母亲林韵发来的:「囡囡,晚上过来吃饭吗?你爸爸今天买了你爱吃的笋。」
  
  沈静渊看着屏幕,指尖悬停片刻,然后敲下一行字:「妈,我和周屿分手了。今晚不过去,暂时住酒店,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担心,我很好。」
  
  点击发送。
  
  几乎是立刻,电话响了。是父亲沈牧之。
  
  沈静渊接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父亲低沉平稳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地址发我。”
  
  没有质问,没有安慰,没有“早就说过”的事后评判。只是简短的四个字。
  
  沈静渊的眼眶,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她报出了公寓地址。
  
  “等着。”沈牧之说完,挂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沈静渊在酒店式公寓一楼的小会客区,等来了风尘仆仆的父亲。沈牧之穿着常穿的深灰色夹克,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旧式皮质公文包,不是电脑包那种。
  
  他在沈静渊对面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旁边沙发上,目光落在女儿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没有憔悴,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过度平静后的淡淡倦意,以及眼底深处,某种破土而出的、陌生的坚定。
  
  “决定了?”沈牧之问。
  
  “嗯。”沈静渊点头。
  
  “后悔吗?”
  
  沈静渊想了想,摇头:“不后悔。只是觉得……浪费了太多时间。”
  
  沈牧之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是失望,更像一种复杂的释然。他打开那个旧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边缘磨损的牛皮纸档案袋,推到沈静渊面前。
  
  “这是什么?”沈静渊疑惑。
  
  “打开看看。”
  
  沈静渊解开缠绕的棉线,抽出里面的东西。是装订整齐的文件,纸张已经有些泛黄。最上面一份,标题是《关于新型网络犯罪中电子证据认定规则的若干思考——以沈静渊硕士学位论文初稿为基础的扩展研究》。
  
  她愣住了,快速翻看下面。还有《司法裁判人工智能辅助系统的伦理边界研究提纲》、《比较法视野下公益诉讼原告资格扩张的可行性分析》……林林总总,七八份,都是她研究生时期写过或仅仅构思过的研究方向,有些只是粗糙的提纲和文献索引。
  
  每一份上面,都有父亲用红笔或铅笔写下的批注,密密麻麻。有的是犀利的问题:“此处比较法材料援引是否充分?德日相关判例有无最新进展?”有的是建议:“这个角度很有新意,可结合最高法第XX号指导案例深化。”有的是鼓励:“此部分逻辑严密,论证扎实,可独立成文发表。”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父亲力透纸背的字迹:
  
  「静渊:法律之路,道阻且长。真正的瓶颈,从来不是考试,而是失去对法律之‘道’的追问之心,和以专业知识介入现实、影响现实的勇气与能力。这些是你曾经触碰过‘道’的痕迹,也是你的起点。勿忘。」
  
  日期,是她研究生毕业那年。
  
  沈静渊拿着这些泛黄的纸张,手指微微颤抖。原来,父亲一直留着。原来,他从未真正否定过她的选择和能力,他只是在她偏离自己轨道时,选择了沉默的守望。
  
  一种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脆弱泄露分毫。
  
  “爸……”声音有些哽住。
  
  沈牧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严肃:“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是当初选择留下,还是现在选择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既然选了,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起全部责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有力:“静渊,你是我沈牧之的女儿。你的天赋,你的基础,不是为了在一个小家庭里寻求认可,更不是为了向任何人证明‘你能考上’。你的战场,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你的价值,应该由你亲手办理的案件、你写下的判决、你推动的那么一点点哪怕微小的改变来定义。”
  
  “丢掉那些自我怀疑和外界杂音。从零开始,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一颗被磋磨得失去锋芒的心,走到你原本该站上的位置。”
  
  他站起身,拿起那个旧公文包:“地址发给你妈妈。她担心你。好好休息,想清楚了,该做什么,就去做。”
  
  父亲离开后很久,沈静渊依然坐在原地。
  
  面前是摊开的旧日文稿,父亲的字迹在灯下清晰如昨。窗外,城市灯火璀璨,仿佛一片无垠的星海。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这双手,做了太多顿饭,洗了太多衣服,整理了太多不属于她的生活。现在,它们终于空了。
  
  但心里,却被父亲留下的那些沉重而滚烫的字句,塞得满满当当。
  
  一种久违的、近乎灼热的力量,正从废墟的缝隙里,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她缓缓地、极其用力地,握紧了双手。
  
  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感,以及,实实在在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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