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〇章 丧志
第一九九〇章 丧志 (第2/2页)“神农百草亦试图一窥‘大劫’究竟,只是当时祂尚未归零,本祖给的答案是……诸事若成,方可窥得一斑。”
一斑?
仅仅只是一斑?
名祖的“诸事若成”,想来自是包括了药祖归零、药祖夺道祟阴、药祖种植出新天境,药祖道已修至圆满。
如此,也只能窥得一斑吗?
“本祖,已然归零。”魔祖傲然挺胸。
名祖却依旧是徐徐摇头:“不够。”
这还不够?
唬人呢吧!
却闻祂再道:“归零仍需时间,药祟暂未平定,新天境之道法规则,亦非祖念神网可替代之,诸事看似皆成,实则一事无成。”
“魔祖,功亏一篑的道理,想必不用我来多作阐释吧,何况现在,凭白又多了一个道祖忆己,增添一介变数。”
“这圣神大陆晋为新天境后,究竟花落谁家,尚且未定,因而……”
说着一顿,名祖转头望来。
祂极为淡漠,仿佛看完了方才表现后,也只是将祂圣辛纳入了考虑范畴中,而不是直接要定下最终选择:
“因而还是那句话,你与神农百草,本祖只取其一。”
最后,还多了一句补充:“当然,若最后道祖胜出,本祖亦不会拒绝祂的见面邀请。”
坦诚是很坦诚。
只是,这不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望着那形体完全黯淡,仿若退潮般要再也不见的名祖,魔祖终于生出了几分怒火:
“慢着!”
名祖给了面子,但也只是给了一点。
稍稍延缓了退去时间,多说了几句,语气亲近了一些:
“圣辛,你已不必他人助你明辨我,因而本祖自无需再多作停留。”
“此般战终,诸事若成,可寻本祖传人再见我一面,届时有关‘大劫’、‘戏鹤’、‘道与我’、‘因与果’诸多事宜,本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本祖传人中途道陨,你亦可于天境之后寻祖庭太妖山,颂傩祖真名,届时,自有大妖接你。”
风声一送,名祖缥缈之声断去。
魔祖脚步一急,最终却还是止了下来,不再挽留。
确实急不得。
也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没必要急。
大劫、戏鹤、道我、因果、天境之后、祖庭太妖山……好像都说得很笼统,却不是因为名祖不知道,而是因为提前接触到大劫相关之事,连自己眼下归零状态,都会受到影响?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但倒是得了一条徐小受这弱子如果突然暴毙后,可寻傩祖本尊对话的路子,这是意外之喜。
说实在话,魔祖甚至瞧不起那名祖。
如果能直接和傩祖搭上话,祂此刻连搭理名祖都不想,随手可能也就将徐小受斩了。
但现在不行了。
再怎么说,大家已是见过一面的“朋友”。
徐小受这位名祖传人,实力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牵线人,说不得战局平定之后,还要麻烦他一下下呢!
“唔……”
名祖力量一退,徐小受意识体已是被磨得消瘦,捂着脑袋发出了苦痛的闷哼声。
魔祖收敛回心思,饶有兴致盯上了这个年轻人,倒是确实有几分资质。
虽然比不上八神曹道,但那些都是自己通过时代之力,硬推出来的天才。
名祖能在这些人之外,找到徐小受这么一个只逊十尊座一丝的天才,已算是眼光毒辣。
“予尝闻……”
魔祖摸起了下巴,来到了瘫软在地的徐小受意识体前,唇角戏谑:
“天高一尺八尊谙,圣高一丈徐小受?”
那年轻人闻声,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方。
身子剧烈一震后,艰难抬起头来,视见身前只是一紫衣女孩,本是不屑,突然又如想起了先前一切遭遇,瞳孔都不由为之一缩。
他的目中终于涌出了屈辱、不甘,隐隐还有几分愤怒,以及怨天尤人,当然更多的是绝望,是对被绝对力量压制的无可奈何,是对成长时间不足的强烈抨击。
“我……”
他发出了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在一瞬之后,那沸腾的神魂敛归平静,暴露在外的情绪再也不敢暴露半分,变得小心翼翼。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又似乎觉得前倨而后恭太过羞耻,像是在脑海里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终究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拳头攥紧,又极速松开,这位大陆天之骄子,被世人号为“受爷”,同样有封祖希望的年轻人,态度终于恭敬了起来,颤抖而分明地唤道:
“晚辈徐小受,见过魔祖大人。”
咻!
祖念神网上最后一缕光,消逝在圣神大陆之上,隐入了这方世界的天地道法。
魔祖看着徐小受,好似便看到了炼灵时代最后一颗星星,没能闪耀它的光芒,流逝向无。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四陵山上,响起了舒畅至极的大笑声,一时半会没法收住。
什么受爷?
什么圣奴?
什么杏界之主?
什么天上第一楼楼主?
当撕下名祖这层庇佑,暴露在绝对力量下的,不外乎也仅是一粒只会拉大旗扯虎皮,实则羸弱不堪的蝼蚁。
能超脱一个八尊谙,已是变数。
却给了这五域猪圈中所有猪仔可怜希望,让他们以为,只要努力,谁都可以如八尊谙一般超脱?
荒谬!
殊不知!
圣奴圣奴,圣祖之奴!
天命既然已经落在了一个“八”字上,这余下的不论曹神道徐,亦或者神农百草,通通都得靠边站。
这片大陆,唤作圣神大陆,而非什么药祖、受爷大陆,它尊何人为主?
从一开始,也写好了答案!
“既往不咎。”
魔祖一拂袖,转身便欲进剑楼,甚至已懒得和蝼蚁多费唇舌。
见完名祖,发现名祖也外强中干,只是傩祖的传话筒。
祂圣辛连名祖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需要给这区区名祖传人什么好脸色看吗?
“魔祖大人!”
可那蝼蚁却兀自不肯离开。
他的尊严,他的倔强,他的勇气,推使着他最后开口,却已不复此前桀骜,而如履薄冰。
魔祖定身,转头望去。
徐小受下意识避开了正面目光接触,又迅速看回来,想拾起往昔高傲,只是语气已不免虚了三分:“晚辈斗胆,想跟魔祖要一个人……”
“泪汐儿?”魔祖嗤鼻,“赏你了!”
“不,不止泪汐儿!”
“哦?”魔祖眉头一掀,神情恣谑,倒是高看了徐小受一眼,仅是有这勇气开这口多跟祖神要一个人,此子已胜天下人三分,“讲。”
徐小受目光恨恨,几乎要将牙齿都咬碎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重重一句:
“我要道璇玑!”
魔祖一愣,像是听傻了。
祂抬眼重新望向面前年轻人,再看回跌在山崖处泪汐儿,于是眉眼舒展,乐不可支。
“哈哈哈!”
“啊哈哈哈!”
祂拍着大腿,笑得失声,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算什么啊!
原来撕掉伪装,仅此而已?
井底之蛙的无能狂怒,即便最后想要爆发,也只能借那名祖之威,将怒火撒到祂魔祖麾下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之上吗?
但凡你要胎元母棺,你要熄道玄尺,你要混罗云缎,甚至也不是不能赏你。
可你!
贵为名祖传人,你要道璇玑?
方才的高看一眼,简直是我瞎了眼!
“吾辈修道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即便不能如八尊谙那般一步归零,至少像曹一汉那样以死明志,或似神亦抉择分明,不向道,则向情……”
“再不济,迂回其道,前有神农百草布局千秋,后有道祖忆己隐而归来,就连名祖沉沦万世,不丧其志,都是后生晚辈的楷模……”
魔祖心头堵着一口气,这一刻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为名祖的选择感到万般不值。
到最后,却已没法将这些肺腑之言陈托出口,因为不值得了。
徐小受,废了!
烂泥扶不上墙,彻彻底底被压垮了意志!
“呵!”
魔祖冷哼一声,双手负于腰后,连多瞧一眼徐小受都懒得,大步流星走回剑楼,随手将门带上,结束了与徐小受这荒谬的最后一面:
“道璇玑?”
“也赏你了,随便你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