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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苦海无涯肯争渡

第六章 苦海无涯肯争渡 (第1/2页)

“呼呼呼……”
  
  亦不知是风声,还是自己的喘息声。
  
  万相剑主撑着沉重的眼皮,再一次用剑气刺激自己的心脏,却无法从中激发出新的力量。
  
  终是明白,此身已经燃尽。
  
  为了肩上责,斩出手中剑。为了斩破封锁,救援玄龛关,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此生积累都推空……
  
  可他面对的是叹息海之主,同样也承担种族责任的天妖!
  
  对于他的剑,豪缘一步都未退。
  
  本我万相……万相唯剑。
  
  练剑太久,求剑太久,他已忘却自己的姓名。
  
  常年守在天地剑匣里,睁眼无日夜,只有一部又一部的剑典。对于时间他也很不敏感,在那里守了四百年?或许五百年。
  
  他不怎么在意时间,但知道自己现在……应当更快一些。
  
  玄龛关里有太多人。
  
  裘梦洲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
  
  司空景霄的剑道天赋不是最强,却是最适合的阁主人选。
  
  还有茫茫多的弟子,难以计数的战士……
  
  或许平庸的众生如草木,但草木众生,正是天目山郁郁葱葱的根因。
  
  就像天地剑匣之所以横列,恰是众生剑阙的托举。
  
  许多事情万相剑主都记不得了,因为不在意。
  
  但他隐隐想起,第一次拔剑面对强敌,拼至力竭,神智模糊的时候,咬住了舌尖,获得了片刻清醒。
  
  他下意识地再一次咬舌。
  
  因为已经不知觉……一下子咬断了舌头!
  
  这瞬间的剧痛,令他下意识地放大了瞳孔。
  
  便在这一刻,看到一袭白衣过神海。
  
  他终于松开五指,任剑匣崩溃,炸开剑气数缕,如雪松一枝。就这样拄在空中,短暂地撑住了自己。
  
  真是美景啊。
  
  有月,有海,有潇洒的郎君。
  
  “人族永昌,万年复万年……”
  
  他呢喃着,松针摇落。
  
  万相剑主撑在空中枯萎的时候,豪缘正在下坠。
  
  他身上的战甲已被剥去,妖征也不见了,蓝色的长发都绞碎。遍身血泥、不见一块好肉。
  
  挣扎求存这么多年,妖族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主体秩序。
  
  许多曾经煊赫一时的族群,渐渐都凋灭了。
  
  如今有八个数量庞巨的超级大族,分别是——蛛、虎、鹿、鼠、猪、羽、犬、蛇。
  
  太古皇城之下有八大域,覆盖最广阔的妖土,这八大族,就是八域之中的主体族群。
  
  当然因为本界二代妖皇“万属一家”的大战略,各族聚城混居,早就成了习惯,却也难分彼此。
  
  各大域主都是封君,未必是最强大的存在,但都有自己有别于一般天妖所要承担的责任。
  
  在天息荒原、紫芜丘陵、神香花海、永瞑地窟、叹息海、圣明谷、骸泽、黯渊这八域之中,豪缘的叹息海,也是相当特殊的一地。
  
  此处茫茫海域,凡夫涉水不沉。
  
  屋宇楼台,都是直接建立在水面上。
  
  而在海域深处,还有一种特殊的水流。其质如同奶冻一般,油韧滑嫩,又非常丰饶,种什么活什么,一般被称作“水壤”。
  
  整个妖界四成以上的灵食,都由叹息海供应。
  
  据说远古时代的最后一位妖皇,在开拓妖界的时候,就是到了这里,看到茫茫海域,念及水族与妖族的决裂,想到妖族的败局……留下一声叹息。
  
  他的眼泪将海水凝合,成就了今天的“水壤”。
  
  当然这只是美丽的传说。
  
  事实上叹息海正是那位妖皇血祭自己一族血亲的地方!
  
  是那一族的灵血,灌溉出了妖界最为丰沃的一域。为贫瘠的妖界,填下了底蕴。
  
  作为叹息海的域主,豪缘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让先贤的牺牲磨损半分。有时候“水壤”消退,他都用自己的灵血填进去!
  
  而今他堵在神海之外,只身当关,面对一位绝巅剑客燃烧所有的进攻,一步未退。
  
  却终于在千万次切割凿削后,此身此灵,终无余存……只好坠落。
  
  坠落神海的时候他是悲伤的,他已尽所能,却未能拦住对手,这仿佛某种悲剧的预演……似乎预示了妖族悲剧的命运。
  
  他无法面对那样的结果,尤其无法面对的是——那样的结果里,有他这一份失败的成因!
  
  则他百死何赎!
  
  鲜血涌在他的眼睛里,如此看来,整个世界都伤痛。
  
  他颤抖着想要驾风,想要唤云,却只能哆嗦着吹出一口余气,连血雾都无法搅动。
  
  他感到自己坠落,落在焚世的神焰中。
  
  多希望神焰永不熄灭,将整个混沌海都灼空,为妖族烧出更多出口来。
  
  但知道这只是奢望。
  
  豪缘你这样自命不凡的家伙,也只会躲在角落里,软弱地幻想未来吗?
  
  未来永远不会过来的——倘若你不用刀斧去开拓!
  
  他想高声嘶吼,但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脸皮已经被剑气剥掉,血淋淋的一张脸,却还死死地睁着眼睛——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他都要注视他的阵地。
  
  于是他看到了那扇银白色的大门,看到猕知本推门的手!
  
  神焰点燃他的残躯,最后的骨骼正在消融。但这一刻他笑了,他感到温暖……而不是疼痛。
  
  一战同归两绝巅。
  
  万种剑辉,亿般毫光,都染进渐退的金霞里。像是随潮而退的粼粼波光。
  
  两尊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修行世界最高处的存在,似是奋斗一生,只为这一回。
  
  一个躺着消融,一个站着枯萎。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们都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风景。
  
  他们的视角是交错的,于是都对着自己的希望。
  
  如此这一场告别,还能算得温柔。
  
  ……
  
  砰砰砰!
  
  砰砰砰!
  
  把远古夔兽的牛皮剥下来,蒙成一架战鼓。
  
  再把它的骨头拆掉,制作一只鼓槌。
  
  此鼓一响,万界征声。
  
  神霄世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放世界,它与诸天贯通,不阻止任何人来去。一切有灵无灵,先天后天之存在,于此无约束。
  
  当那扇银白色的大门,在猕知本削瘦的手掌下推开……此后诸天万界,往来此世,尽都自由。
  
  关门也是无用的,具体的门户只是概念的锁,意义只存在于封门的那段时间。
  
  现如今,偌大世界,八方都来风。
  
  轰隆隆隆!
  
  混沌海的分流,撼动了诸天万界。
  
  伟大世界的跃升,如数万年惊一次的鼓。
  
  神霄之门开一隙,便有剑光生。
  
  它太快,快到甚至超出绝巅的感受。当它发生又结束了,才能体现它的轮廓——
  
  一身简洁的白衣,一柄极致的剑。
  
  一道长久映在注视者视野中的剪影。
  
  无涯石壁前坐道的男子,已经先于所有存在,第一个杀进神霄世界里。
  
  万军之中先夺旗,未有先机抢先机!
  
  除开不讲道理的太虞李一,在妖界的当下,亲眼目睹神霄之门开放的一众人族真君,才确然肩负着争锋夺势的重任。
  
  虽然诸天万界都可至神霄,毕竟看着神霄大门洞开的他们,可以最快做出反应。
  
  姜望抬步离开了剑气环绕的银河,却止步在玄龛关外,遽止于那座缓缓推开的神霄门前。
  
  神霄争势自然是当下的重点,但他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一刻他的眼睛升起金阳雪月,虚蹑空中,将身骤折。十年来藏在鞘中的长剑,一时只闻出鞘声。恍然一剑,似向天外横!
  
  天命在妖吗?
  
  天命在天!
  
  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处处被针对、步步都踏错,每一次挣扎都更靠近失败的妖族腹地失陷者,小小的人族神临。
  
  而是以天态夺天意,顶着妖族天意的针对,强行斩出如此惊世一剑的万界魁巅!
  
  今日以剑为笔,代写妖命。
  
  书一字曰“死”,赠一尊……曰“猕知本”!
  
  那汹涌神海便分流,沿途的神焰都扑灭。
  
  万千虹光赴神霄,独有此剑竟曲折。
  
  汹涌的天海似有一刻静止,封神台上的猕知本,竟然看到一条分出的天河,如飘带飞荡在他的眼眸中。
  
  在天河深处若隐若现的白练,像一条铸银披雪的白龙。
  
  猕知本静而惘视。
  
  他怎么不认得?
  
  这是姜望的剑光!
  
  当年在天海相争,就欲剥去他的人皮百衲衣。
  
  而今又重逢。
  
  借着他与玄龛关上空这座神海的联系,循着他身上这件人皮百衲衣与天道的纠缠,趁神霄之门大开,趁【封神台】消耗过剧,趁一众强大天妖都抢去神霄争势……
  
  如此跨过万万里之遥,跨越人妖两族之间,难以度量的雄关天堑,予他这夺命的一剑!
  
  以猕知本之算度,静下来倾心算计,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杀死自己的时机。
  
  而姜望只是抬步过来,远眺一眼,就已拔剑。
  
  这一剑穿越神海,遁行天意,跨越神霄而反穿妖族腹地,已不是寻常强者所能捕捉……绝巅能见而难阻。
  
  “敢尔!”
  
  封神台边护道的,乃是绝代妖神血神君。
  
  此尊是蝇族出身,先天羸弱,修行艰难。
  
  蝇族万古无天妖,祂舍弃妖躯,放绝血脉,独证阳神!
  
  正是在十年前,现世黄河之会如火如荼之际成道。
  
  虽然是绕开了妖身所面临的许多问题,却也算是击破先天血统的限制,带领族群完成一次巨大的跃升!
  
  在妖族的茫茫种属里,蝇族是出了名的修行快,上限低。
  
  血神君之前,蝇族史上旷古绝今的“最天才”,三岁成妖王,真妖为终点。
  
  若其生在当下这个时代,生在血神君成道之后,想来又是一尊天妖。
  
  所以血神君有足够的理由自傲,祂是真正创造历史,推举妖族整体实力的伟岸神祇。
  
  而身为蝇族尊奉的神主……若干年后蝇族的整体跃升,也必将推举祂走向“意无所拘、与世同恒”的超脱神道。
  
  就种族的意义来说,祂登顶的那一步,也是切实拔高了妖族的战争潜力,功盖当代。
  
  甚至当代妖皇都出得关来,亲自书写敕号,尊祂为【上邪普化神主】,为祂广纳信仰,助推祂更进一步。
  
  平时祂仍以血神君自号,不复“蝇浑邪”旧名。
  
  今日立身在台下,说是护道,也就是看着【封神台】罢了。要在任何时候保住这最重要的神道建筑,顺便瞧一瞧猕知本占算的手段。
  
  猕知本在【封神台】上施法,哪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当妖族这么多的天妖强者,一路过来雄关险隘所驻扎的重兵,都是死的不成?
  
  但问题每每出在“不可能”。
  
  当血神君立在【封神台】下慢吞吞地搬运神力,为神霄之门推开而欢喜……骤然感受到一缕无匹的杀机,剑意临于九天,如已悬颈,而不知从何将落。
  
  祂的惊大于怒。
  
  祂不能想象这一剑,无法真正捕捉它的来处,恐为超脱手段。
  
  可是当那条天河映入猕知本眼眸,白龙般的剑光也跳出猕知本的眼睛外……整个金色的封神台,都在瞬间披雪,游走炽光。
  
  这一切变化,都明晃晃地告诉祂——来者是何人。
  
  血神君大怒之下出手,天生的神通手段,比情绪更快做出反应——绝巅的道途撑住这世界,一道接天的血瀑,绕猕知本而起,顷成一张九折血屏风!
  
  此屏风,血色而透,上有山河画影。
  
  又有飞禽走兽,披鳞带甲,乃至鱼虫,都敬神尊。
  
  天生万灵,无血不成精。
  
  祂是血道至尊,用血养血的祖宗。
  
  姜望的剑只要掠过这道屏风,祂就能杀进姜望的道身血源,与之对决于道血,厮杀在神巅。
  
  祂也看到屏风中的猕知本,亦是相当及时地做出了反应——
  
  瘦长的手指点在空中,霎时绘出一头神龟负九宫!
  
  此龟四足如天柱,龟甲刻印天成,仿佛一座移动的宫殿。其间九宫幻变,风雨不定,曾经是九座伴生的世界,炼成一座随身的阵。
  
  这等形象,正是曾经妖族的神道超脱,陨落在人族烈山时代的玄厌寿。
  
  猕知本立足封神台,瞬引神机,结此虚形,是再巧妙不过的防御手段。
  
  当然,只有防守没有进攻,终究失了几分锐性。
  
  血神君心中的念头只是淡淡一闪而过,就像那遨游在天河之中的剑光,也只是让祂看到了一次闪烁!
  
  那血屏风纹丝不动。
  
  像只是一缕微风吹过了,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血屏风所围的猕知本,也立身不动。
  
  而在下一刻,那尊玄厌寿的神相虚形,忽然崩碎了背甲。九座宫殿的虚影,飘飞为九九八十一块飞散的甲片。
  
  剑光如游龙过隙,在那些甲片裂隙中有炽白的一瞬。
  
  神相虚形之下的猕知本,一颗瘦小的头颅高高飞起!
  
  血神君惊惧!却当场失声!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祂成就了阳神,竟还能发不出声音。
  
  但这一剑的确是在祂的认知之外存在,祂甚至是在这一刻,才想明白,这一剑是从神霄世界飞来——
  
  猕知本推开了神霄之门,天狱世界已经贯通了神霄世界。
  
  姜望剑入此门,又出此门中。
  
  这是遁于天意,又逃出神意的一剑,完全与他的血屏风错道而行,又斩碎了猕知本于天意的防御。
  
  何等恐怖的一剑!
  
  猕知本就这样死了吗?
  
  妖族当下最倚仗的智者,就死在一次遥远的拔剑?
  
  血神君惊色难掩地仰看高台,看着猕知本无头仍静伫的身体。
  
  直到那一只对着天空的瘦长食指,轻轻颤动……
  
  这具瘦小的身体里,响起漫长的、十分困倦的一声:“好一个荡魔天君,好一柄剑!”
  
  他叹息着,从汩汩冒血的断开的脖颈里,又钻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用手轻轻一抹,脑袋便即干爽,五官变得清晰,又重新是那个瘦小的猕道人,面上光彩照人。
  
  但他怅望天空:“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留下你。”
  
  随着他的视线扫及,封神台上空便有一柄极锐极薄的长剑显形。其如穿林之飞鸟,斩碎神光而欲遁。
  
  猕知本的手指按下来,整座太古皇城轰隆摇动。真正恐怖的天压,瞬间禁飞了长剑。一道道神光窜过来,绞成了锁链,将这柄长剑层层缠缚,直至密不透风。
  
  他昂直着身形,叹息声有些寂寞:“我没有想过有人能来杀我,但还是特地准备了一具神躯,为自己点燃了一盏九转命魂灯。”
  
  他的遗憾不止在当初,也在今天。
  
  姜望人没杀来,只飞来了一剑。
  
  这一剑再次改写了他的认知。三论生死后,又十年坐道,其人竟然还在跃升,竟然能够强到这一步。
  
  这是一次有备无患的陷阱。
  
  可他也真个差点死掉了!
  
  哗啦啦,锁链摇动。
  
  层层迭迭的锁链重围里,那柄决然而至、遁出认知的长剑,轻轻奏鸣。
  
  姜望的声音,便从此剑传出,仍然波澜不惊,带着时光与他为友的该死的从容!
  
  “这一剑,便留在太古皇城,还请好生保管,勿使锈尘——”
  
  剑鸣声中他说:“不久之后,我会亲自来取。”
  
  声遽静,剑遽止。似一头吞天虐海的凶兽,一霎竟沉眠。
  
  血神君从来自强自负,闻此声,竟不知何言。
  
  他有足够的志气,但明白短时间内若无决定性的跃升,相逢不过一个“死”字。
  
  哗哗哗……
  
  神性锁链捆着这柄剑,缓缓飞出封神台,像是绑着一个绝代凶徒,就这样吊在了太古皇城的城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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